赤天翰看著在殿中暈迷不醒的辛梓翎:“真是她還對你喊了?”
殿中站著的一個小兵畢恭畢敬地回答他家君上問了第十遍的這個問題:“正是。”
“通知黑龍長老的人派出去了?”他看向站在身旁的親衛首領。
那男子抱拳道:“早已派去了。”
赤天翰很茫然,他不明白辛梓翎與木鼎樺是否故意為之,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他對親衛道:“綁起來,你派幾個人把她交到裴偉和白正手中。”
既然木鼎樺要咬死他,那他便隻好咬死這位差點成為他弟媳而今貴為西方君主之妻的木夫人。那麼好的一次機會竟然就被白白浪費掉了,要不是白長貴突然出現,他也許就會早些發現端倪進陣去將木鼎樺殺掉了。
有些東西離他越來越遠,他走到了如今這一步有些事情早已回不了頭了,他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他是從何時起這麼處心積慮步步謀劃甚至不惜舍去半魂來布下梵天?他閉上眼睛,他還記得那一切的伊始,那一年其實離他來這世間最傷心的日子已過去了七十多個年頭,一個性情溫和叫做花如影的女子做了赤家新的君後,那一年他才剛一萬八千歲,是個半大的小子。
他親娘是因病過的世,對他來說這短短的幾十年之後他還常常能看到他親娘的身影無法從那悲傷中釋懷,他自小是他母親撫養長大,無法理解他父君怎麼那麼快就忘記了那個默默付出陪伴了他好幾萬年的原配。縱橫山那日一片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景象刺傷了他的眼,大婚上的兩人皆是濃情蜜意的幸福模樣刺痛了他的心,他站在紅色幔帳之後受傷地看著眼前歡天喜地的一幕,在這喜慶中隻有他還記得為他親娘掬上一行淚,可從來隻聞新人笑,哪裏聽得舊人哭,
新的君後花容月貌,性情同容貌一樣美好,本來並不讓人討厭,可是他見著他父君和新夫人有著從不曾對他親娘有過的旖旎繾綣;看著他父君對新夫人被花刺刺傷的手的擔憂遠超過對他親娘當初臥病在床時的擔憂;聽到他父君對新夫人說:“你肚裏這個孩子就是南方未來的君主”時他就恨,雖然明白這不是花如影的錯,可他就是對她喜歡不起來,他覺得心涼,這涼意一日日一天天的堆積起來竟然會堆成厚得不能破開的冰牆。
那時的南方君王赤榮心身體已出現病灶,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症狀越來越明顯且久治不愈,族中的醫師講那是多來的舊傷堆積成的隱疾,需長時間調理紓解。
身體長期不好且還每況愈下讓赤榮心長期心情鬱燥,赤天翰不善言辭,每次陪著父親都訥訥不得語,這讓他常常莫名其妙就成了父親的出氣筒,而相對於哥哥而言,赤騫熙從小就妙語邊珠,特別討赤榮心的喜愛,即便是在病中,聽到好聽的話再看到白白嫩嫩年幼的稚子赤無心也是一片溫情默默舔犢情深。
這本是常態,雖說心中不悅但赤天翰也惱自己說不出句好聽話來討父親的歡心,並常常告誡自己不要和幼弟爭寵落了別家的笑話。那一天,是赤騫熙出生的第五千年,赤天翰從外平患趕著赤榮心的生辰之際歸來,帶了件禮物準備送給久病的父親,因為性情的原故有些不好意思,特意屏退了侍從獨自去找赤榮心,卻未在父親的寢房中找到他。
他覺得奇怪,他父親身子不好後就難得到處走動,除了處理必要的公務幾乎都在房內,雖心下疑惑但仍未多想,打算先回自己的住處。經過花園時被那芬芳花香吸引多看了兩眼那在夏日裏已開到荼蘼的紅煖花,紅粉緋緋的花影中有一對父子的身影,當父親的正將手放在稚子手中。
本以為是赤榮心拉了赤騫熙要說什麼,他覺著沒趣不打算去打擾這對父子,正要離開時卻看到赤榮心手中發出越來越亮的紅銀交替的光輝,一條龍骨自赤榮心骨肉中分離融入赤騫熙的骨肉之中,那是赤龍祖傳神兵龍骨鞭,例來隻傳於曆代繼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