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2 / 2)

江冽塵久戰不勝,不由也生出幾分煩躁,瞧著清兵在側虎視眈眈,楚夢琳又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倒似全然摸不清眼下處境,隻以令他棋差一著為獨一所求。心頭掠過層陰雲,足跟貼著地麵向後滑出幾步,挑眉道:“夢琳,你未來夫君眼前或許仗義,焉知不會卸磨殺驢,你犯不著心胸狹窄至此,純為爭功,就做得這般陰損。”

楚夢琳如何聽不出他話裏帶刺,怒道:“你的還是人話不是?一直是你在擠兌人家,他可沒哪裏對不住你!你會懷疑他,就不會懷疑沈世韻麼?她既能找人滅了沉香院,這種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堂堂的韻妃娘娘,調派幾個蝦兵蟹將,來收拾滅她滿門的仇家,還不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正得義憤填膺,手腕忽然被人緊緊扣住,向外扭轉了過去,方要叫痛,卻見李亦傑站在身前,目中如要噴出火來,一字字的道:“你剛剛什麼?再一遍!”

南宮雪自紛亂起時就被擋在人群外,此時奮力擠出,剛來得及目睹李亦傑滿臉焦急,向楚夢琳厲聲逼問。想到自己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之際,也未見過他這等關切神情,而此時不過是有了沈世韻一點零碎消息,竟令其如幢眾失態。雙腳木立在原地,如有千斤重擔,再也邁不開步。

楚夢琳瞥見南宮雪眉眼含愁,隻深為她不值,也抬眼直視著李亦傑,振振有詞道:“我就啊!其實早該讓你知道,你一直愛錯了人!沈世韻有哪裏好?不過是空有一副上賜予的漂亮臉蛋,經過沉香院一番調教,會彈唱幾首傷春悲秋的曲兒,這就不知弄了什麼手段,憑色相惑帝,進宮當了皇妃。她要是也會有真感情,跟你待了那麼久,可曾吐露過半分愛意?然而第一次見到皇上,聽到有利可圖,歡喜得連矜持也不再扮,當場隨了他去……”

李亦傑腦職嗡”的一響,仿佛地都在眼前旋轉,顫聲問道:“那是幾時之事?”楚夢琳道:“就是咱們分別當夜,李大哥,你該醒醒了,她不過就是個貪圖榮華富貴,朝三暮四、水性揚花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對她的付出!你應該好好珍惜雪兒姊姊,她才是真正愛你的人……”“啪”的一聲,楚夢琳白皙的麵頰上留下五個清晰的手指印。

李亦傑這幾日間連遭大變,師父無情,兄弟無義,雖知與沈世韻結合希望渺茫,心中總存有念想。如今一切徹底破滅,滿腔柔情蜜意霎時化為一場夢幻泡影,但覺世上一切都是荒唐,追求任何東西都是可笑,不論名譽地位,榮華富貴,紅粉枯骨,到頭來盡是過眼煙雲。想要縱聲大笑,卻又想放聲大哭,喉頭如梗了個硬塊,吐不出又咽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