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2 / 2)

至城內色未明,他懷裏揣了個燙手山芋,不敢打門叫喊,在牆角胡亂睡了。沉重心事壓著,終究睡不安穩,才剛夢到後宮佳麗三千的風情萬種,又見師叔滿臉鮮血的立在麵前,直道:“你殺死了我,要你償命!”他想要大叫:“我沒殺你!不是我殺的!”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接著師叔兩手化為白骨,死死扼住自己脖頸。幾乎魘住之時,一人在他腰間踢了一腳,罵道:“滾遠些,擋了大爺的路,沒錢住客棧麼?老子……”陸黔抬眼看時,感到那人眼熟,一時又回想不起,那裙先開口道:“原來是陸師叔!請恕侄失禮!”

陸黔問道:“你是誰?”那人賠笑道:“侄是點蒼派梁越啊,英雄大會上與陸師叔不打不相識,可還記得?”陸黔想起當時曾以毒針傷他,而他武功較己為高,若趁落單來襲實為不妙,還得先設法打探出他的用意才是。問道:“你怎會在此?”梁越道:“侄正要前往昆侖,參加先掌門何師叔出殯之儀。侄功力未複,與同門走散,既碰上了陸掌門,不知是否有幸同行?”

那梁越在比武時為陸黔以卑鄙手段暗算,就此結下怨仇,同時幾句話交談而過,也知曉他性子粗獷、傲慢,而今竟大異尋常,舉止畢恭畢敬。陸黔雖感困惑,卻更為他言語所驚,慌忙問道:“我師叔出殯?那……那是怎麼回事?”下意識向骨灰罐看了一眼。梁越鎮定如常,笑道:“陸師叔莫急,貴派慈大事,當然由您主禮。隻是再便不修邊幅,如此也顯對何掌門不敬,侄先陪您買幾件新衣,再到澡堂泡一泡,梳洗一番。既是跟陸師叔在一起,可不必愁趕不上葬儀。”

陸黔在風雨中摸爬滾打一宵,衣衫已濺滿泥濘汙垢,臉上沾了不少塵土,確如無家可歸的流浪漢一般,又有誰能認出他是昆侖大派的掌門?不由暗感羞慚。梁越上前攙扶,口中道:“這是侄聊表心意,您要不領,那就是不肯原諒侄。”

陸黔仍不敢消去戒心,尋思道:“他與同門走散,這謊話編得當真漏洞百出,對待受紹子,難道不會派人看顧?若是半途體力不濟,點蒼派又怎會放任他落單而不理?”但縱觀自身實已無利可圖,梁越究竟待要如何,卻是怎樣也捉摸不透。沿途觀察著他確然盡心盡力,一到店中,隨自己向哪件衣袍短褂多看幾眼,立時掏錢買下,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中相候,倒像位富家公子的廝般服侍周到。陸黔遂感過意不去,隨意挑選幾件,徑行出店。

接著來到澡堂,陸黔不知將骨灰罐寄放何處,擔心詢問梁越難以解釋,哪知他並不多問一句,看也不看,塞給店主幾錠銀子,囑托好生代為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