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冽塵向後靠著椅背,指尖在桌麵輕輕敲擊,道:“懂了,殞兄弟,你此來就是要向我‘先禮後兵’。”暗夜殞冷笑道:“兵刃確是要亮的,但‘禮’就別妄想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句話你沒聽過?”江冽塵道:“知即謂知,惑則稱惑,惘者可詰,現在我來問你,你一直都是我的手下敗將,這次又有何把握贏我?”暗夜殞恨恨的道:“拚著性命不要,唯死而已。”
江冽塵歎了口氣,道:“終究是難過美人關。你跟我原有本質上的不同,並非圖霸唯我獨尊的野心家,更像癡情種子,向往的該是塞外茅廬,清茶一盞,與世無爭的閑適。”暗夜殞冷冷道:“我的生活,不須你多加置喙。我確是不知鴻鵠之誌,寧願和愛人做一對銜泥築巢的燕雀,乃至於涸澤中相濡以沫的兩條魚……”江冽塵道:“所以我也在支持你,你沒覺著?”
暗夜殞雙拳捏得骨骼暴響,怒道:“我就是恨你這一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態度,塌下來,你也預備當被子蓋?今日我非跟你拚個你死我活,快拔劍!”
殊不知江冽塵表麵雖若無其事,內裏同感哀痛之極,想起這多年友情隻怕將毀於一旦,再難得保。暗夜殞為楚夢琳鑽牛角尖,那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倔得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這一戰要是不打,他定難甘休。一麵仍裝作漫不經心,道:“我當然可以和你‘切磋武藝’,你還是使折扇?好極,那麼我不用劍。”暗夜殞怒道:“為什麼?難道我不配讓你用劍?”
江冽塵道:“下兵器諸多,種類甚蕃,我幹麼非得用劍不可?內功練到深處,一草一葉均能收效,原不須過度拘泥於一格。”暗夜殞聽他誇耀,又覺他假意展現顧念舊情,極是虛偽,但若事先將規矩定得太多,反與尋常比武相類,道:“隨便你,我隻要你定須全力攻擊,若再相讓,隻能令我比死的還難過。”
江冽塵微笑道:“你讓我拿你當仇敵,行啊,你的話我當然願聽,那怎還指望我答允你的要求?能讓敵人生不如死,豈非賞心樂事?”
暗夜殞惱得差點背過氣去,怒道:“你這一套好口才,留待給閻王爺去!”折扇揮動,化為一片銀芒,強勁內力帶動起周邊氣流也似有形質,隨他折扇所經途徑,自對手頭頂而至頸,頸至肩,肩轉脅,織就了張光網,將江冽塵上身盡數籠罩。網內處處凶險,層層殺機,江冽塵卻沒移動分毫,以不變應萬變,衣角也無輕微飄動,如同坐定一般。
暗夜殞喝道:“你為什麼不還手?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輕饒過你!”江冽塵道:“有招即是無招,無招更勝有眨”暗夜殞怒道:“打什麼機鋒?”扇端向他麵門疾刺,將觸及時,忽感一股柔和彈力,震得準頭微偏,刺入椅背,整把扇端全部沒入,隻剩個握柄還留在手中,急拔時扇身卡住,竟沒拔回。此時他整條手臂已橫在江冽塵麵前,暗叫一聲不好,另一掌發力向地麵擊出,借著反彈勢道,拔出折扇之餘,掠出大片距離,展扇橫在身前,等寥卻沒暗器射來,他得了便宜,卻是更為惱怒,叫道:“你在讓我!剛才你分明可以輕鬆卸了我一條臂膀,為何不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