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華不住磕頭,砰砰作響,有如搗蒜。大有以磕頭聲壓過陸黔話聲之勢,道:“殞大王,俗人奪權就如蟲蟻之爭,不值入眼,這世上唯有您,才是我真正的主人。陸寨主心胸狹窄,不願因我背叛,影響了他的聲名,因此百般詆毀於我,您別具慧眼,一定不會讓他奸計得逞。”
暗夜殞垂眉掃過程嘉華一眼,道:“起來話。”程嘉華又連磕幾個頭,這才站起。暗夜殞道:“你在此汙濁之地,還能識清時務,亦屬不易,算得起可造之材。”陸黔大感意外,道:“殞大王,多年以前,是您親口對我,能夠背叛故主的,同樣能夠背叛您,都是些奸猾人。但現在,您怎麼又……”
暗夜殞道:“下屬背棄,你怎不懂反省自身?若是實力足夠強盛,豈會招人反叛?”程嘉華道:“殞大王,您的太對了,為人就該不懈進取,不能僅因愚忠,阻礙了前進的步伐。對待不值效忠的主子,原當及時脫離。”暗夜殞略一點頭。
陸黔滿心不甘,恨的隻是他處理方式迥異,怒道:“我當初願意做魔教降將,也是向您三跪九叩,禮數周全,相比他今日所為,性質有何不同?您為何優待於他?”暗夜殞道:“我樂意,你敢管我?”
陸黔惱得險些背過氣去,心道:“隻有那些富貴人家的姐,或者是些乳臭未幹的黃口兒,才會整將自己‘樂意’掛在嘴邊,你怎也得出這種孩子氣的話?一個人武功高不是問題,一根筋也不是問題,可要是碰見一個武功高強的一根筋,那可就有理也不清楚。”大聲道:“不敢,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青寨也有自家規矩,不允許出現一個逃兵、叛徒。他觸犯門規,按律當斬。”罷不待他作答,先提掌劈向程嘉華。
正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暗夜殞忽的抬臂架在程嘉華身前,轉腕推出。陸黔抵受不住,掌力逆襲,向後跌了幾步,背靠廊柱,才止住傾勢。手掌按住胸口,滿臉不甘的道:“殞大王,您……您真要護著他?”暗夜殞冷冷道:“我不收徒,也不會護短。處置弟子是你青寨的家事,我沒必要多管,但你在我麵前殺人,當我是什麼了?”
陸黔咬了咬牙,手指顫抖著,指向程嘉華道:“別以為你花言巧語,搭上殞大王,我就治不了你。我不允許有背叛,違者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暗夜殞一掌揮出,將陸黔推得又是一個踉蹌。怒道:“你這邊是蝸牛搬家?我不等了!”轉身就朝外走,程嘉華趕前攙扶,陸黔狠狠一甩袍袖,“嘿”了一聲,不敢落後太遠,也連忙跟上。
剛一出殿,就看到廣場上黑壓壓的站了一大群人,都是寨中穿著各色服飾的嘍囉,列隊整齊,神情莊重。陸黔當了多年的寨主,率領眾匪出生入死,彼此互有感情,不願連累了他們,忙低聲道:“殞大王,人最後的決議,還沒當眾宣布。這麼大的事……下屬弟兄站在外邊,都是來等結果的……”
暗夜殞淡淡道:“嗯,那你就。”陸黔心道:“這句話的言下之意,是在警告我‘該怎麼,你自己心裏清楚’。放著這許多兄弟性命,我不會犯傻跟你硬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