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傑聽得心如刀絞,伏地連連磕頭,道:“若不能使師父消氣,弟子就長跪不起!”想到當年在論劍林,孟安英得知他與魔教少主交情甚好,也是大發雷霆,聲稱要將他逐出師門。後來卻是因那本秘笈,才終使師父回轉了心意,但這件事也像塊陰雲壓在胸口,又道:“您怎樣罰我,弟子都甘願領受,可就是萬萬別不認我這個徒兒!”
孟安英道:“孟某還怎配做你師父?你已不是我的弟子,我又更有何資格懲罰你?”
李亦傑看看湯碗,又看看孟安英,雙拳狠狠收緊,真恨不得在這床板上一頭撞死,以示誠意。正彷徨無措,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女子低呼:“師父!”李亦傑聽這聲音好熟,不敢相信能與她在此時重逢,緩慢回頭,果然看到南宮雪單薄的身影怯生生的站在門口。方欲上前相認,見她身邊那人卻是暗夜殞,看來是同行上山,一句“雪兒”硬生生的卡在喉嚨裏,竟而喚不出來。
沙齊沒他那許多別扭,一見到南宮雪,喜叫:“南宮師姊回來啦!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們不管的。”
他叫聲剛歇,滿屋子的人立刻齊刷刷的轉眼望去。有些人是聽過青寨主陸黔宣稱,華山派南宮雪是他的老婆。古時女子名節極為重要,連閨名也不該輕易給外人,而今竟能傳出這類汙穢之言,料想是無風不起浪,都想看看這個不顧廉恥的女子是怎樣一副相貌。還有些人根本不識得南宮雪,純屬看個熱鬧。
南宮雪瞬間被這許多或熱辣,或好奇,或鄙夷的眼光盯著,卻沒顯出一點不自在,隻輕輕一福身點頭,雙眶含淚,欲盈欲墜,正是我見猶憐的嬌柔。有些本來懷著憤慨的,看了這一眼後,氣也消去大半。
南宮雪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李亦傑身影,似乎別饒注視都與己無關,見他回頭時,分明是望了自己一眼,沒等眼神交彙,卻匆忙轉開,淚痕未幹的臉上露出幾分慍怒。南宮雪心裏一痛,隻能先將兒女情長壓下,又叫了聲:“師父!”便向孟安英床頭奔去。
人群中忽聽有人怒喝:“南宮雪,你這叛徒,怎還有臉回來?”“唰”“唰”幾聲刀劍出鞘,圍成個弧形,攔在孟安英床前,怒目瞪視南宮雪。這都是華山派的剩餘弟子,他們在沙齊勸下,對南宮雪已經逐漸信任,但多日沒個怨恨對象,今日又趕上師父發火,這口氣不找個人出出,實在是咽不下,因此剛巧撞上門來的南宮雪就成了最佳的替罪羊。
南宮雪被阻住腳步,看到明晃晃的刀光在眼前一閃,她還記得曾經也這麼跟師兄弟們舉劍相向,但那都是初學劍術時與搭檔切磋武藝,哪像此時對方眼裏都閃現著狠光,真似恨不得將她一刀砍死的凶玻最親近者一旦成了最敵視自己之人,這份傷痛怎能詳述。
南宮雪還不知山上傳言,看到華山弟子人數少了許多,猜到餘人必是都給魔教害死了,一陣難過,忍住喉頭湧動的哽咽,道:“師兄,你們怎麼了?為何罵我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