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從誌琴酒店衝出來,在望愁鎮的街道上茫然地走著。饑餓和困頓環繞著他,讓他感受到絲絲的憂愁和絕望。“我這人是不是沒有什麼希望了?”他喃喃自語,望著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樣的景象,突然感到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自己是那麼地落魄,而世界是何等的繁華?
沒有吃飯,也沒有喝水,琴聲坐在街邊的一棵大樹下,乘著蔭涼,帶著淚痕。他回憶起自己這些年走過的路,從時候的貧窮,到長大後家庭的富,從少不更事的偷吃,到遠赴經濟特區的自力更生,從渡槽工地遇見愛情,到誌琴酒店受到的拒絕,他不禁感慨萬端,覺得世界越來越精彩,而自己越來越渺。
“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同樣的家庭,自己如此不堪,而妹妹琴音卻似乎永遠擁有好運和快樂?”琴聲對著自己竊竊私語道。
他抬頭,望了望遠處,那是鎮政府的駐地。此時此刻,妹妹琴音應該在那裏處理著鎮裏的公務吧?應該有許多人在恭維她,迎合她,府首聽命於她吧?“為什麼我如此慘淡,而琴音卻如此風光?”
想到這裏,琴聲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的眼角開始模糊起來,開始被濃重的水霧籠罩。他擦了擦眼角,抹幹眼淚,“哦,對了!”他撕扯著身旁的一棵草,喃喃自語道,“當初家裏人是讓我到這來找妹妹琴音的,誰讓王誌把我收留了呢?遇見王誌這子,真是倒黴透了!”
他又望了望鎮政府的方向,自語道:“遇見王誌,都怪自己運氣太差了!我還是找琴音去,當麵清楚一些事情。”
琴聲咬咬牙,拚命地拔起身旁那棵草,又將那棵草撕得粉碎,然後便向著鎮政府的方向走去。
此時此刻,琴音正在辦公室裏批閱著各村上報的、縣裏下發的各種文件。漸漸地,她感到一絲困意,便起身,取了杯子,到水壺裏倒水喝。喝了一口水,又走到窗戶邊,拉了拉窗簾,迎著窗外的陽光,感到全身放鬆了許多,筋骨得到伸展,滿身的舒坦。
但是,透過窗玻璃,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在辦公樓門口與守門的老人了些什麼,然後便閃進了大門來,朝各個樓層張望了一遍,便朝著琴音辦公室的方向走來。
“他肯定是來找我的,”琴音心裏想。對,那個身影就是琴聲的,琴聲正是來找琴音的。琴音急忙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辦公桌,擺放好文件,端正地坐在辦公桌旁,等待著哥哥琴聲的到來。
琴聲毫不費力地來到了琴音辦公室,他透過辦公室的門,看見琴音正微笑地望著自己,心裏的不快徒然降低了許多。沒有敲門,沒有打招呼,琴聲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琴音依然微笑著,道:“哎呀,哥來了?怎麼也不事先打個招呼?”
琴聲顯得有些靦腆,不像在家裏那麼自然,道:“剛剛進門,在公眾場合一時不知道該稱呼你妹妹,還是鎮長。”
“就叫妹妹行了,”琴音客氣地笑著,“難得哥哥趕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琴聲不請自坐,坐到琴音辦公桌旁邊已經放好的椅子上,隨意地瞟了一眼桌子上擺放的文件,道:“妹妹好忙吧?”
“有時候吧,”琴音問道,“爸爸媽媽都還好嗎?”
“我出來好多了,”琴聲道,“我也不知道家裏的情況。”
“哦?”琴音故作驚訝的樣子,“這幾你都到哪裏去了呢?”
“我本來是要來找你的,”琴聲突然哽咽起來,“還不是王誌那家夥,他與你共同經營著酒店,讓我替你在酒店裏做管理,誰知道現在又不讓我做管理了,還把我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