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笑道:“他這個觀點的哲學歸趨,不消說是“唯心”一派,然而,從這段話所反映出他的哲學-美學的思辨水平來看,無疑是值得高度評價的。他對藝術美與“道”的關係的看法,也是從一個獨特的角度呼喚美育反對物欲主義。這點上,他有複歸莊子的趨向。”
仙鶴童子傲白笑道:“哈哈哈,主人說的是,就是唯心一派……”
天歌笑道:“這恐怕還有對天地的欣賞,正所謂,詩人眼裏處處都是詩,畫家眼裏處處都是畫是一個道理……”
仙鶴童子傲白笑道:“人對“天地”的“大美”的欣賞,對秉承這“大美”的萬物之美的欣賞,不僅在於它們能夠使人產生審美的愉悅,更在於人可以從理性的角度認識“天地”生育萬物、滋養萬物的功能。他說:“地至廣大,人之所踐,容足而已,恃其不踐之處,而後行之無窮。”“天”化育了包括人在內的萬物,而人對天地萬物又存在著依賴。人對物的依賴說到底其實是人對“地”的依賴,因為生物都離不開“地”。因此,損害物,也就會損害人。他說:“地所用養,養物也;物之所養,養民也。今爭所養之物,而害所養之民,聖人不忍為也。”嗬嗬嗬……”
天歌說:“這種愛“物”的思想,把土地作為生命維持係統、所有生命的生存條件,作為生命之美的創造、維持和發展的條件的觀點什麼時候有的?”
仙鶴童子傲白笑道:“這種觀點由來已久。早期道教經典甚至把土地當成有生命物。如《太平經·起土出書訣》,就把大地與人身進行了類比:“泉者,地之血;石者,地之骨也;良土,地之肉也。洞泉為得血,破石為破骨,良土深鑿之,投瓦石堅木於中為地壯。”因此,對生育萬物的天地,應該有敬畏之心,應該友善對待,同時也應該像對待“道-美”那樣,敬畏和欣賞它們。”
又說:“當然,天地自然不僅生育、滋養了包括人在內的萬物,而且,天地自然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在於它能以優美的環境,陶冶人的性情。陳景元說:“采薇西山,養誌幽林,其稟性高潔也。”在他看來,幽靜的山林是頤養心性的好處所,人之所以喜歡山林,在於山林的幽靜契合修道人的本性。他說:“山林無情於人,而人多樂之者,靜與性合也。”這完全是從審美的角度,闡釋“山林”之美在陶冶人的性情方麵的作用,是最有代表性的中國古代環境審美學。“陳景元天地自然滋養萬物的思想,其實可以說與“樂居”相通,而頤養心性的思想,又與“樂遊”相通。當代美學家陳望衡先生認為,人賴以生存的環境具有“樂居”的功能。“環境之美,美就美在它的利人、親人、樂人。”同時也具有“樂遊”的功能。“除了‘樂居’,環境還有另一種審美功能——‘樂遊’。”
天歌說:“既然自然環境和山林之美對人如此重要,人就應該尊重大自然,友善對待“天地”提供的優美的環境,在欣賞山林之美的同時善待周圍的自然環境。陳景元認為,不能為了人的一點點利益,就去破壞山林之美景。他說:“不以天下為利,人人不利天下,天下自治矣。”他認為天地的美景是無窮盡的:“且天地之長景,日月之明輝,無窮無極也。”山川之所以美,就是因為有樹林的點綴,孕育著氤氳之氣。而山木一旦砍伐,必然導致“氣”受損。他說:“茂林為丘山之美,林伐則氣相損。”又說:“故山林無靜景,林菽少和氣,由於法度太明,割製深刻之所致也。”看來,隻有保護住了山川茂林的原生態之美好,人才有可能從中得到“道”的啟示和欣賞“大美”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