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林綠夏狀似無意的瞟了瞟通往四樓的樓梯口,並沒有看見羅淵的身影,不僅悄悄舒了口氣。隨意和大家打過招呼便徑直朝員警宿舍走去。
她如今獨身一人住在警署為單身員警提供的宿舍裏,30平的小房間,又廚衛俱全,雖不見得有多寬敞,住她一個人倒是綽綽有餘了。
林綠夏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整個人軟進沙發裏,捧著茶杯發愣。當初不惜和羅淵翻臉也執意要搬出來住的情形仿佛還是昨天。但羅淵今天既然開口讓她回去吃飯,她也沒理由一直不回去看看吧?再說了,家中那兩老自己也很久沒見了,總不能一直不去看望吧?
林綠夏煩躁地順了順及肩的發絲,抬頭見掛鍾都快指向七點了,估計再磨蹭下去那個大隊長肯定得打電話來催了,於是草草梳了頭,換了衣服就朝樓下奔去。
剛剛在樓下站定,就見路燈下昏黃的光暈裏,羅淵在車旁靠著,一邊跟過往的同事點頭致意。
“哥?你怎麼來了?”林綠夏稍微有點詫異。
“還不是怕你磨蹭趕不上媽做的飯!”羅淵見林綠夏傻乎乎地看著自己忘了挪步,這才白了她一眼說道。
才不是呢!你明明是怕我不肯回去!林綠夏暗自鄙夷地皺了皺鼻子,爬上車坐好。
然而一路上羅淵隻顧開車,林綠夏本來就有些畏懼這個兄長,深恐他又抓著自己數落,便也閉了嘴不說話,因此兩人竟是一路沉默到家。
林綠夏在單元門前還有些踟躕,這時停好車過來的羅淵見她還在原地磨嘰就是不挪步,二話不說拉起就朝樓上走去。
打開門的時候,羅淵一麵把她朝屋裏推一麵喊著:“爸,媽,綠子過來了!”
立馬就聽見客廳和廚房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戴著老花鏡的羅爸爸和雙手還在滴水的羅媽媽都朝門口迎來。
“幹爹,幹媽。”林綠夏略微尷尬的打了聲招呼。
“你這孩子,這麼久竟然也不回來看看幹媽!”羅媽媽也不管身上還圍著圍裙,手上的滴著水,攥著林綠夏的手,止不住的埋怨著。羅爸爸也在旁邊點頭,一邊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林綠夏突然就覺得眼睛酸了。
一家人團團坐著,在暖黃的燈光下共桌吃飯。滿桌都是林綠夏喜歡吃的菜,羅爸爸和羅媽媽還不住的夾菜給她,她碗裏幾乎堆成小山,而羅淵也隻是淡淡笑著看,並沒有半點要給她分擔的意思。
很久不曾這樣一起吃飯了。林綠夏把頭埋在小山似地飯碗後,大口大口吃著,胸口哽得脹疼,眼裏都泛起水霧也不管,隻是埋頭苦吃。她知道自己沒有抬起的頭頂一定有三道眼神牢牢看著自己,那裏麵的疼惜和愛護足以讓自己一旦抬頭就淚流。
飯後羅爸爸和羅媽媽在客廳看電視,林綠夏正要收拾碗筷,卻被羅淵眼一橫,“笨手笨腳的,自己去書房看看電影什麼的,少給我搗蛋。”於是也隻好依他去了書房。
並沒有變化。林綠夏伸出手一點點在書櫃上劃過,帶起指尖微微泛涼的觸感。這裏的擺設和物件都和自己離家開前沒有變化。
林綠夏的眼神柔軟下來,手指在書桌的一幅相框上停了下來。那是兩個風華正茂的少年,眼神幹淨,傲氣滿滿,互相搭著肩,對著鏡頭露出燦爛的笑容。
其中一個少年神色淩厲,即使笑著也給人一種少年特有的張揚意味。那,儼然就是現在沉穩嚴肅的重案組大隊長羅淵!
然而林綠夏卻是以指尖輕輕勾勒著另一個少年的輪廓——尖削的下頜微微抬起,眼裏少年銳利的鋒芒已經學會收斂,給人出乎年紀的穩重感覺。稍微泛起笑意的唇角邊,飛著一雙淺淺的梨渦。少年雌雄難辨的清秀臉龐竟然和林綠夏有七分像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