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麼眼神?”蕭流景的掃了一眼林綠夏,臉色一沉,“我不需要所謂的同情。”
林綠夏頓時清醒了。無論蕭流景經曆過什麼,對他來說都是他自己的事情,始終輪不到別人給予評價和表示。
真是不知好歹,我難得同情一下別人好不好?就你這種大變態覺得自己是無敵超人!林綠夏轉過視線看向遼闊的海麵,心裏暗罵道。
海風從搖下的車窗灌了進來,拂過臉頰時已經有了夜晚的寒意。除了海天相接的地方還透著一縷遲遲不肯落下的暖黃外,天幕漸染成了深藍色,連起伏的海水也變成了墨色,遠處的山巒和公路隻有燈火照耀著的依稀輪廓。
天色暗下來,加上法拉利停在海灘比較偏的角落,少有遊人,因此一時間除了海潮撲上沙灘的嘩嘩聲,海鳥的振翅鳴叫外,氣氛反而尤為靜謐。
一直到瞪大眼睛也看不清遠處的翻騰的海麵了,林綠夏這才收回視線看蕭流景。
回頭卻發現——蕭流景喝完了湯,左手手肘倚在車窗上,手腕撐住頭,正安靜的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否睡著。天色很暗了,車裏也隻開了一盞小小的頂燈。光線毫不吝嗇的從他頭頂鋪泄下來,眼睫在光潔的臉上投下銀灰的陰影,鼻梁堅挺,輪廓深刻,眉心處不經意地攏著,有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雖然有點冷漠,但是這小子還是挺好看的。林綠夏忍不住咧開了笑容。
“既然那天在亞風你親口對大家宣布我們是情侶關係,那麼你就要做好準備。”蕭流景突然出聲說道,林綠夏被嚇了一跳,卻聽見蕭流景又幽幽道:“今天這樣的采訪和圍堵在以後是不可避免的。你自己要有分寸。”他並沒有睜開眼睛,隻有嘴唇張合著,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改變過。並且語調平緩而穩定,不帶任何情緒的起伏,似乎從他嘴裏吐出的事情和他毫無關係一般。
“你明知道那天隻是我為了執行任務的借口,你怎麼……”林綠夏猛然一驚,急忙解釋。
“我沒有揭穿你就已經是為警民良好合作作出貢獻了。”蕭流景緩緩睜開眼睛,打斷了林綠夏憤聲的反駁,漆黑的眼睛深邃如同深井,“你也知道你作為警察,那天要做的是盡力完成任務。而我作為Elegance公司總裁,也要為公司著想。Elegance公司作為頂級香水公司,一直是業界領跑者。所謂樹大招風,任何一點小事處理不當就有可能給它帶來損失。”蕭流景轉過視線牢牢盯著林綠夏的眼睛,瞳孔深處浮起點點嘲諷,“你們警察有你們的考慮,但是我也要為全公司的利益著想。這很公平的。”
林綠夏有種被噎死的感覺。蕭流景說得沒錯,大家有各自的立場。既然在亞風他願意為自己解圍,也不代表是白白給的人情,鬧到如今這個情形也是林綠夏沒有料到的。而重案組得到了那天在亞風的錄音,那麼也不可能讓蕭流景獨自打發“緋聞”了,畢竟是她有求於人,而蕭流景是被她拉下水的。
“鈴鈴鈴鈴~~”歡快的鈴聲劃破了兩人之間的寂靜,林綠夏從兜裏翻出手機。
“喂,幹媽?怎麼了?”
“你這孩子!去哪了?讓你給你哥送湯的嘛,人呢?你哥都回來了,你人怎麼不見了?幹什麼去呀?”羅媽媽焦急的聲音從聽筒竄進了林綠夏的耳中,讓她微微張開了嘴。
“什,什麼?我哥已經回來了嗎?”林綠夏覺得這下事情有點大了,磕磕巴巴地向羅媽媽證實著。
“當然啦!現在在書房看文件,我問他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他說根本沒看見你呀!剛剛說你要是回來了自己去書房找他,他要和你好好談談。”羅媽媽的聲音裏摻入了一絲埋怨,小聲抱怨道:“本來是想讓你和哥和解的,小綠你怎麼回事?”
“啊,那個,幹媽啊。”林綠夏換了個手接電話,扭頭避開蕭流景的視線,“呃,我馬上就回來,您別擔心了啊…我沒什麼事,馬上就回來。恩,拜拜。”
“怎麼?出來一會就被興師問罪了?”蕭流景偏頭朝林綠夏抬了抬下頜,眼裏浮起一抹玩味。
“行了,少廢話,我得趕緊回去了。”林綠夏有些煩躁地扒拉了下頭發,沒好氣的道:“你說你堂堂一個總裁什麼沒吃過,犯得著搶我一盅湯喝嗎?這下好了,湯盒沒到我哥手上,反而也空了。得了,不用想的,回去鐵定又是一番教育了。”說完,附贈了蕭流景一枚大大的白眼。
“咳咳,那,那我送你回去。”蕭流景尷尬地咳嗽了聲,旋即恢複了常態,從容又理所當然,仿佛剛剛的窘態不是出現在他身上,“就當賠罪好了。”
“那就拜托您快點好嗎?真是謝謝你了!”林綠夏肺都氣鼓了,憋著氣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個字。
蕭流景輕輕一笑,腳踩油門,沿海公路上,飛快掠過一道微紅的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