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月虛弱的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能把孩子抱來給我……摸一下嗎？”
慕沉晞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疼得他心口一縮。
回頭看了眼那些圍著孩子轉的人，慕沉晞緊緊握著宋時月的手，應道：“等我一下，我去給你抱孩子。”
慕沉晞的手一鬆開，宋時月的眼皮沉了沉，隻覺得下身湧出一股熱流。
看到慕沉晞過來看孩子，助產士笑著說道：“恭喜慕少，少夫人生了一個十分健康的男寶寶呢，這孩子長得真是漂亮。”
“是呀顧少，我們接生這麼久，第一次看到如此漂亮的寶寶呢。”
所有人都在笑著道喜，卻沒有人關注孕婦。
慕家權勢何其大、財產何其多？宋時月嫁給慕沉晞，盡管這個孩子可能是別人的，可看到慕沉晞對待宋時月時那副細膩深情的模樣，大家都知道，慕家一定會給他們包一個很大的紅包。
“把孩子給我吧。”慕沉晞伸出雙手，手臂微微彎曲，含笑看著那個渾身皺巴巴、卻頭發漆黑濃密的小嬰兒。
“不好了！時月流了好多血！”默默站在一邊的賀雲軒忽然發出驚慌的叫聲。
所有人齊刷刷的朝宋時月看去，助產士臉都變色了。
慕沉晞再沒心思看孩子，轉身就走到宋時月身邊，探身朝下麵一看，眉頭猛然皺成一團，眼裏開始慌亂起來，沉聲低吼：“醫生呢？！”
手術室頓時慌亂起來：“快！產婦有大出血症狀，馬上準備手術！”
醫生和護士七手八腳的圍在宋時月身邊，慕沉晞想要過去抓著宋時月的手，卻被攔開：“慕少，夫人現在情況很危險，請您跟賀少馬上出去，我們需要給夫人動手術。”
慕沉晞眼裏一時間布滿了紅血絲，目光變得陰沉可怕。
賀雲軒蹙眉看了眼宋時月，伸手來拉慕沉晞：“小舅，我們不能在這裏打擾醫生，宋時月她會沒事的……”
“慕少，請你們馬上出去外麵，手術即將開始！”一個護士抹著額頭的汗，硬著頭皮來轟人。
慕沉晞不為所動，眼裏隱隱升起火光。
他知道她身體太差，因此一直擔心生產的時候受苦，就變著法子的讓廚房多給她做一些營養的東西，還一有空就不忘了拉著她出去散步，沒想到，她今天還是出了事！
拳頭一點點收緊，慕沉晞眸光冷聲說道：“要是她出一點事，今天這裏所有人，下輩子就在小黑屋中度過吧！”
語罷，他看也不看護士懷裏的小嬰兒。
賀雲軒深深的回頭看了眼宋時月，也跟著慕沉晞出了手術室。
冰冷的手術室門緊緊關閉，門上也被簾子遮擋，外麵的人根本看不清裏麵的什麼狀況。
慕沉晞麵對著牆，低低的垂著頭，遮去眼底的濕意。
賀雲軒雙手叉腰，在走廊裏來回走動。
眼看著時間過去了半小時，裏麵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慕沉晞握緊拳頭，一拳頭砸在了硬邦邦的牆上。
“小舅，你還好麼？”賀雲軒看著牆上蜿蜒流下的血跡，隻覺得心驚。
“我原本以為，你會好好照顧她的。”慕沉晞緩緩抬起頭來，看著賀雲軒的眼光沒有一絲感情，隻剩下冰冷。
賀雲軒怔了一下，一陣涼意從腳底冒上頭頂：“我不懂小舅在說什麼。”
“你當然不懂我在說什麼！”慕沉晞咬著牙，低聲說道：“她當初就不該救你，還把眼睛給你！”
眼睛？
賀雲軒心裏忽然升騰起一股不好的感覺來：“小舅，你說誰的眼睛？誰把眼睛給我了？”
慕沉晞微微側目，諷刺一笑：“賀雲軒，你既沒有瞎，也沒有聾，腦袋更沒有出問題，這麼簡單的問題，你會想不到？”
賀雲軒身體輕輕晃了兩下，雙腿一軟，差點沒坐到地上。
慕沉晞視線掠過賀雲軒，看向走廊深處，抿起漂亮的薄唇，眼底深處盡是諷刺之色。
“不！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賀雲軒蠕動著嘴唇，眼神有些麻木，額頭上的冷汗涔涔往下流。
他的眼睛，沒有任何不適之處，這雙眼睛，怎麼會是宋時月的？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呢？
“驚訝嗎?覺得對不起她嗎？沒了這雙眼睛，她可是吃了好多苦呢！”慕沉晞轉過身，背靠著牆，眼神有些悲涼。
賀雲軒雙腿一軟，貼著牆半蹲在地上，不解的囁囁道：“她的眼睛……分明在的……”
慕沉晞凝視著賀雲軒的眼睛，一字一句、殘忍的說道：“嗬嗬，那是因為，她用她健康的眼角膜，換了你一雙已經壞死的眼角膜，把百分之九十九複明的希望給了你，隻給自己留了百分之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