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可以辟穀,但人不能。快到中午了,怎麼填飽肚子是個問題。
外頭太陽火辣辣的,曬得馬路發白,吱呀一聲門開,夏露提著在區買的油鹽醬醋和蔬菜進來,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水。
好在賀猙的鬼屋生陰涼,一進門就有森森寒氣撲麵而來,倒省得開空調。將蔬菜碼進冰箱,順便從冷凍層拿了一坨貌似魚肉的東西出來解凍,休息了一會兒,夏露開始著手打理廚房。
料理台上的鍋碗瓢盆都蒙了灰,也不知道多久沒用過了,還好燃氣灶能使。夏露用皮筋紮起頭發,用抹布將廚房上下擦了個遍,緊接著又打開水龍頭,將鍋碗瓢盆一件件衝洗幹淨晾著,正準備做午飯,轉身間卻恍惚看見有個高大的身影躲在廚房門外窺視,等她仔細看時,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又消失不見了。
想著這裏賀猙的地盤,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妖魔鬼怪敢亂闖,夏露就沒多在意,隻拿起那坨解了凍的魚肉放在砧板上,仔仔細細研究了好半,愣是沒看出這是個什麼品種的魚類。
這東西鱗片呈暗青色,身形又肥又短,長得和鯉魚有幾分相似,但你要它是魚吧,偏偏側鰭的位置又生了一對拔了毛的雞翅膀……魚身子,鳥翅膀,不曉得是個什麼變異品種,看起來有些嚇人。
夏露在吃和不吃之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紅燒。
準備好配菜,夏露利落地起油鍋煎,轉身想拿個醬油瓶,就見賀猙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身後,鬼一樣涼涼地盯著她的舉動。
夏露終於知道為什麼前三個試圖結緣的人類都被嚇跑了:你賀猙明明是隻妖,為何偏偏學鬼飄?
咦,這吐槽還挺押韻的。
夏露舉著鍋鏟,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想了想,還是覺得該禮貌性地征求一下大妖怪的意見,於是問道:“賀先生,我可以自己做飯菜吃嗎?”
“你會做菜?”賀猙冷硬地問,眼裏的好奇多過不悅。
夏露點點頭:“家常菜,手藝一般。”
鍋裏的油燒熱了,冒著青煙,夏露見賀猙沒有反對的意思,就將蔥薑蒜丟進去爆香。滋啦一聲,油煙四起,賀猙嫌惡地皺了皺鼻子,然後扭頭‘哈秋’一聲打了個噴嚏。
夏露有點想笑,但為了自己的安全她還是生生忍住了,問:“賀先生不吃東西的嗎?我看廚房好像沒有被使用過。”
“妖怪當然要吃東西。”賀猙靠在廚房門口,像觀察什麼有趣的玩意兒一樣觀察著夏露翻炒的動作,陰森森地,“不過是連骨帶血,生吃。”
炎炎夏日,知了在樹葉間聒噪鳴叫,夏露卻驀地覺得背後一涼。
她又想起了昨晚上進門時,在地上踩到的那根森森白骨。
“不過那是以前。現在的妖怪都被人類同化了,一個個像是拔了爪牙的老虎,披上人皮還真以為自己就成了人類。”到這,賀猙又是嗤笑一聲,滿臉的輕蔑和不屑。
話雖如此,他卻看夏露做菜看得津津有味,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魚煎好了,下醬料和清水大火收汁,香味撲鼻,撒上一把翠綠的蔥花出鍋裝盤,再清炒一個鬆子苗,午飯就算做好了。
夏露自己盛了飯,轉頭就見賀猙已經飄到了餐桌旁,正盯著桌上色香俱全的紅燒魚塊,不時湊下身聞一聞,似乎很感興趣。
雖然賀猙一再強調高貴的妖怪隻吃生肉,但鑒於他現在直勾勾的眼神,夏露還是禮貌性地問了句:“賀先生要賞臉一起吃嗎?”
賀猙沒有話,眼神有些疏離戒備。
兩人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關係和睦些對彼此都好。想到這,夏露將盛好的飯輕輕推到賀猙麵前,:“作為寵物,供奉飼主是應該的。”
這個理由果然服了賀猙。他眉梢一挑,伸手拉開椅子坐下,接過碗筷哼了聲:“還算懂事。”著,他夾了塊魚肉放入嘴裏,然後輕輕‘呸’了聲,擰眉道:“人類的調料真難吃!”
“吃生肉有寄生蟲。”夏露完,果然收到了賀猙淩厲的眼刀一枚。她趕緊低頭扒飯,岔開話題問,“賀先生,這個長了翅膀一樣的飛魚,是個什麼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