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的大門還沒敲開之前,我做了一個決定——去西北上大學。西北,距離我的家鄉一千三百五十公裏,我去過最遠的地方,是隔壁的城市,一百一十公裏。
“也不過就十幾趟嘛”我在心裏默默地計算起來。
而讓我做此決定的還有一個更大的理由,我曾經無數次堅持的夢想。
既然決定了,那就做唄,我一貫做人的原則。家裏為我挑選大學的時候,偷偷地在書上選擇著我所想上的大學。其實選擇的大學,並不是很多,無非是一些二流,三流的,可是父母們樂此不彼的樣子,讓我把這個決定一直拖了下去。
也許,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一個乖乖女。從小學到高中,一步一步按照他們給的路子去走,一步一步的達到他們想要的成長。雖然後來結果不盡如意,但他們還能在街坊鄰裏有談論的資本,我家婷婷挺乖的,之類的話。
我看過這樣一個段子,大致說的是,世界上有三種人,一種是自己努力奮鬥,為後代造福的人,一種是希望自子的子女笨鳥先飛,不要讓父母操心的人,最後一種呢?是明明自己不行,還非要下一個蛋,讓後來造福前輩的人。
我的父母算是第二種人,工薪階級,也算是小康生活了。也不能說什麼,畢竟這是中國上下五千年所謂的優秀傳統。我慶幸我是一個女孩,父母沒什麼壓力,至少在閑暇之餘還有機會去做我想做的事。
很難想象,那是沒到十八歲的我,竟然有著連現在我都沒有的想法。
在無數次他們口口勸說報什麼大學的時候,我耐心的聽著,然後耐心的拒絕。他們選擇大學的理由有三點,一是近,二是有沒有名氣,三是七大姑八大姨推薦。可是這些東西跟我想的完全都是背道而馳。
就這樣一直僵持了幾天。臨近填誌願前兩天的夜晚,我們一家人出去散步。我的家在城市不起眼的地方,房價不高也不低,樓下有一個頗大的草坪,是每每散步的好地方。
“婷兒,你說這個大學你不想上,那個你不想上,到底去哪個?你不再是小孩子了,你都長大了”我和母親坐在草坪的一偶,她率先開口。
“西北唄……”我漫不經心的回答,還沒說我的理由,就聽到母親的聲音大了幾分。
“西北——不行不行,你媽雖然學曆低,但好歹也知道,聽說那裏到處都是沙塵暴,你沒看那啥電視嗎,人家出門都帶麵巾,你看看那邊的人……”
我的內心一陣苦笑,卻沒有什麼理由反駁,沒等她說完,我就起身向著爸的方向走去。我知道剛才談話的聲音足以讓爸聽到,我甚至已經想好了說辭。
蒼白的燈光下,爸靠在燈柱上,眼睛看向遠處天空,不知在思索著什麼。透過昏白的燈光,我分明的看見他幾根頭發已經變白了,我不清楚是燈光的照射還是他自己的蒼老,我寧願相信前者,可是事實是不由分說的。
在我愣神的時候。
“去西北,為什麼。”
本來想好的推辭在那一瞬間全部崩塌,我分明看到他嘴角顫抖,應該還有什麼話沒說。是鼓勵的話,還是擔憂的話,還是像母親一樣勸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