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顧婉晴醒來時,大娘已經起床了,看到旁邊的桌上,已經有大盤饅頭和一大碗堪比臉盆的粥,她有些愣住了,轉而就是紅了臉,十分地不好意思,以前她可是大大咧咧的女漢子,隻是回到顧家學了不少禮儀之後,臉皮就越來越薄了。
這時大娘也進來了,看到顧婉晴起來了,便說道:“起來了?正好,打了熱水,洗洗臉,就吃飯吧。”
“嗯,謝謝大娘~”顧婉晴甜甜地說道,大娘給她的感覺真的很像娘親,不知不覺地,她就撒起嬌來。
洗完臉,坐在桌旁,看著依舊熱氣騰騰的粥,顧婉晴咽了咽口水,說道:“大娘,我昨晚吃了好多,這個可吃不完哪……”
“沒事,吃不完就剩下,吃飽才好趕路啊……”大娘一臉慈愛地說道。
顧婉晴點了點頭,的確不吃飽,她可真的回不去找他們,便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吃著吃著,便問道:“大娘,你怎麼一個人住這裏?”
大娘聞言,手上的動作一滯,半響才繼續舀粥的動作,神情有些淡淡的哀愁,說道:“親人都不在了,就一個人了……”
那些年,她發了瘋一般,四處尋找自己的女兒,每遇到一個人,都會說一遍家事,描述一遍自己女兒的模樣,一開始大家都會同情她,幫她尋找一番,久而久之,杳無音信,大家便都不放在心上了……
她便到其他地方去,逢人便說找女兒,久而久之,她這個瘋婆子尋女的故事都流傳到了很多的地方,有時候遇到一個陌生人,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人家竊竊私語,嘲笑她,想女兒想瘋了,肯定是命裏克夫克子,所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後來遇到了一個跟她一樣,像瘋子一般的道長,似乎也是跟她一般在尋人,同樣尋找了很多年,也是一樣的結果,沒找到人。
那個瘋道長看在兩人同病相憐的份上,給她算了一卦,她便來了此處居住守候,但從此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跟人提及過自己的孩子,因為那道長說,該來的總會來,順其自然就好。
難道是女兒長大之後,主動來尋找她嗎?
大娘想到此處,偷偷看了顧婉晴一眼,心裏還是一陣失望,差了兩歲,畢竟不是自己的女兒啊……
顧婉晴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見大娘神色淡淡的憂傷,知道自己提了個不好的話題,惹大娘傷心了……
她默默地喝了口粥,說道:“大娘,既然您一人在這裏住,不如等我辦完事,你跟我回家吧?我家裏人多,也都友善,您去了,肯定也會喜歡那裏的。”
大娘一聽,抬眼愣愣地看著顧婉晴,想到這八年以來,她幫助過多少人,也有不少人詢問過她的情況,可是最後也就一陣唏噓,走了之後,便再沒有回來過,更別提要帶她回家去。
她淡淡地一笑,伸手拍了拍顧婉晴的肩膀,說道:“好孩子,大娘在這裏住習慣了,而且還要等我的孩子過來尋我呢,你的好意,大娘心領了。”
“嗯?大娘還有個孩子?額……我說錯話了,大娘也不曾說過孩子,我下意識地以為……”顧婉晴脫口而出地問道,一說出來,就意識到不對,便訕訕地解釋道。
“沒事,是啊,我有個女兒,若還是活著,應該比你小兩歲,曾經有個道長給我算了一卦,說我居住在此處,便能等到我的女兒。”大娘一說起自己被人偷走的孩子,心裏就痛,放下了筷子,淡淡地說道:“你先吃吧,大娘給你準備下行李,多帶些饅頭上路。”
說著,起身便走,卻是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淚水。
顧婉晴看到了大娘眼角晶瑩的淚光,心情也頓時不好了,同時十分自責,不該問起大娘的家人,不然大娘也不會如此傷心了。
沒過多久,大娘就回來了,同時帶回來一個很大的包裹,看到顧婉晴坐在桌旁,淡淡地笑道:“吃好了,這裏麵裝得都是幹糧,一路上,可別餓著了。”
這些年裏,借宿的人很多,但她從來不問他們從哪裏來,要去哪裏,因為知道了也沒什麼用,待人走之後,她的生活依舊是在這裏,守著這座小土房,等待著女兒歸來的那一天。
“大娘,可能過些日子,我還得經過這裏一次,我身上有些銀兩,您拿去買些菜、肉什麼的吧……”顧婉晴從腰帶上取下一沉甸甸的錢袋,塞到大娘手裏,說道。
大娘以為顧婉晴如此說是為了安撫她的心,讓她能夠收下錢,可是她看著手上沉甸甸的錢袋,就知道裏麵有不少的銀兩,立馬拒絕道:“孩子,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你要去哪裏,總歸不是住這附近的,這些錢你還是帶著路上用吧,大娘用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