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怎麼突然跑出來了?”折梅原本站在青石階上與折菊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門響。她回過頭去,看到白裳裳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寢衣就從西廂房裏跑了出來。

折梅蹙眉,連忙給折菊一個眼色:“進屋拿件披風給姐披上。”

折菊進屋匆匆拿了一件妃色的披風給白裳裳披上。

剛係好帶子,手腕就突然被一隻白皙纖細柔若無骨的玉手扣住。

折菊抬頭望向白裳裳,訝然道:“姐,怎麼了?”

白裳裳的臉色有些蒼白:“桂在哪裏?”頓了頓又道,“帶我去找張管事,快。”

在折菊的記憶裏,二姐的容貌一直都是明媚張揚氣焰囂張的。

極少有現在花容失色的樣子。

折菊被白裳裳蒼白的臉色嚇住,一時間也慌了神:“是,姐。”來不及多想,連忙帶著白裳裳往跨院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張管事住在西邊跨院,姐你跟我來。”

“姐,你慢點跑,心摔著了……”

折梅隨即跟上,看到二姐那張原本清麗絕倫的臉龐此刻慘白如紙,折梅連忙關心地問:“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要去找張管事,姐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

跨院裏住著侯府裏頭的家仆奴才。

普通家仆們睡的都是大通鋪,而管事的擁有一間獨立的屋子。

此刻已是子時深夜,跨院四麵整整齊齊的房屋裏全都熄了燈,隻南邊的一間屋子裏還有微弱的燈光,在黑夜裏顯得格外明亮。

“姐,就是那裏。”折菊指向那間唯一點著燈的屋子,“張管事住在那兒。”

白裳裳推了推折梅,囑咐她:“去撞門,我們進去救人。”

“是,姐。”折梅向來對二姐忠心耿耿唯命是從,不管二姐讓她做什麼她都是立即執行從來不疑有他,折梅領命之後毫不猶豫就抬腿踹開了管事屋子的木門。

門戶大開,發出一道震巨響。

屋子裏的景象讓折梅大吃一驚,她麵色一變,厲聲大喝道:“無恥老賊,姑奶奶我滅了你!”

罷便高舉拳頭向張管事撲了過去。

裏的折梅是個練家子,生神力,對付一個無恥下流之輩完全不在話下。

一陣拳打腳踢,打得張管事滿地找牙。

折菊找來繩子,兩個丫鬟很快就聯手將張管事五花大綁捆了起來,扔到了地上。

張管事見事情敗露,驚慌失措,跪在地上,連連向白裳裳磕頭求饒:“二姐饒命,二姐饒命啊,的再也不敢了!”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向我們姐討饒?!”折梅抬起腿狠狠踹了張管事一腳,嘴裏罵道,“野狗亂吠,也不怕髒了我們姐的耳朵,姐不話,這裏沒有你話的份!”

屋子裏一片狼藉,外衣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一個清秀的丫鬟,慘白著臉,披頭散發滿臉淚痕蜷縮在床榻上的角落裏,她不停的發抖,抱著腿將自己縮成的一團,身上隻餘了一件貼身衣。

她是景硯的親妹妹,桂。

白裳裳一靠近,桂就哆嗦著身體抖個不停,滿臉的眼淚,眼神惶恐四下躲閃,不敢看人。

白裳裳的心髒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

心中一陣後怕。

要是她趕來得再晚一點,後果真的不敢想象。

白裳裳緩緩靠近桂,顫抖著手指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到桂的身上。

桂嚇得哆嗦了一下,白裳裳心中一酸,強忍著澀意替桂係好了帶子。

見桂縮成一團還在驚惶發抖,白裳裳頓了頓,伸手猶豫地抱住滿臉淚痕的桂。

她的姿勢很輕柔,盡可能地不去驚嚇到桂。

白裳裳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嗓子眼,令她不出話來。

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沒事了,沒事了,桂,一切都過去了。”

桂顫抖的身體被白裳裳一抱,陡然僵住。

聽到白裳裳的這句話,桂的眼淚奪眶而出,哭得更加洶湧了,嘴裏也忍不住嗚咽出聲,連抽泣聲都是支離破碎的,像是碎裂的玻璃珠,在空氣中揉碎成齏粉。

白裳裳隔著披風拍了拍桂的背。

手掌下脆弱的生命在不住地顫抖,白裳裳僅僅隻是通過手掌下劇烈震動的幅度就能感同身受體會到桂刻骨的驚惶恐懼……這丫頭方才該有多絕望?

白裳裳聽到桂那如同獸嗚咽一樣的哭聲,心裏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有些抽疼。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如果不是原主白若裳的一時興起,無辜的桂又怎麼會遭這樣一份罪?

白裳裳嗓子有些發緊,她啞聲道:“你以後就跟著我,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欺負。”

白若裳欠桂的,她白裳裳會替她慢慢償還。

桂聞言一頓,淚流不止,她不停地點頭,不出話來,隻哆嗦著慘白的嘴唇不停地點頭。

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要緊事,桂心翼翼推開白裳裳,眼神很是惶恐,嘴裏吐出來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帶著恐懼的顫音:“二、二姐,我哥哥他……”

白裳裳抿著唇角:“你放心,我會找全臨安最好的大夫來幫你哥哥療傷。”

桂死寂的淚眸裏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她流著眼淚拚命向白裳裳磕頭,哆嗦著身體,嘴裏不住地感謝:“奴婢謝謝二姐大恩,奴婢謝謝二姐大恩……”

白裳裳鼻子發酸,如果不是白若裳,桂他哥哥又怎麼會受傷呢?

這個可憐的丫頭如今卻還反過來誠惶誠恐地來感謝白若裳這個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