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芸嘟著嘴低下了頭,再不敢說話。
而雪萱又說道:“更何況暮晴姑姑是這乾清宮前殿的領事女官,哪裏容得你一個小小的宮女在此議論?”
“姑姑不必太當真,惜芸說話向來如此,總是惹事。”凝淩解圍道,說罷,又轉頭看著惜芸說道:“惜芸,還不給姑姑認錯。”
惜芸嘟著嘴不情願地行了個禮,說道:“惜芸錯了,還請姑姑饒恕。”
“饒恕?我一個小小宮女哪裏敢讓你求饒恕?你為何不等日後惹了事,再求主子饒你?到那時才名正言順。”
惜芸見此,轉頭看了看凝淩。
凝淩瞪了她一眼,轉頭又看著雪萱說道:“姑姑,她已知道錯了,姑姑就饒了她吧!”
“凝淩,你如此教授她,日後她定然要犯下大錯,到性命堪憂時,一切晚矣。”
“哎呀姑姑,她也就是覺得跟咱們還熟絡,才敢口無遮攔,若是在主子麵前,哪裏有她說話的份兒,姑姑不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了。”
雪萱見凝淩也不聽,便也不再多說,轉頭看著惜芸說道:“你今日頭腦發昏,我念你身子不適,準你回去歇著。你若是個明白人,便應該知道回去應做什麼。”
“惜芸知道,惜芸一定會回去好好思過。”
聽到惜芸這樣說,雪萱才消了一些氣,讓她回去了。
待惜芸走了之後,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
“晗傾姑姑出宮也有些日子了,不知此時可還好。”凝淩似乎想到了什麼,淡淡道。
“是啊,不知晗恭姑姑可穿得暖,吃得飽?”雪萱道。
這個晗傾姑姑烏雅落寧是聽過的,她未出宮前是這寢殿的掌事宮女,如今她走了也已幾個月了,而這內務府卻一直沒有提升新的掌事宮女。這本是內務府的差事,乾清宮的事務內務府定然不敢疏漏,想來定是皇上。皇上為何遲遲不提升新的掌事宮女。這寢殿宮女中能擔此任的定是雪萱姑姑。而近日早上皇上竟然又提起給雪萱姑姑指婚之事。如果皇上真的是要給雪萱姑姑指婚,這也是說得通的,皇上是在另覓人選。可是雪萱姑姑今日早上說的那句話,卻似乎又推翻了這一推斷。
‘落寧,你真不知皇上為何如此問我?’這是什麼意思呢?她剛來這乾清宮,她如何能得知皇上的用意。這乾清宮中能跟她扯上關係隻暮晴姑姑一人,難道……跟暮晴姑姑有關!想到這裏,烏雅落寧不禁心中一震。
“想什麼呢?落寧?”凝淩的話打斷了烏雅落寧的思緒。
她微笑,說:“沒事,隻是想起了額娘和阿瑪。”
“額娘,阿瑪!唉,你還有個額娘和阿瑪可以想念,我呢!竟不知他們是誰?”凝淩話語之中滿是傷感,而這傷感卻似乎有些假。
烏雅落寧本想說些安慰的話,可也不知道說什麼,便垂下了眸子,什麼也沒說。
“我自幼進宮,便一直是晗恭姑姑教授我,如今她也出宮了,我在這世上,竟無一個親人了。”還是凝淩滿是難過的語氣。
而這一次,雪萱卻並未接話。
烏雅落寧抬眸看了一眼雪萱,見她似乎也陷入了沉思,麵容之上略顯傷感。又看了一眼凝淩,卻看到凝淩此時正看著雪萱。心中頓時明白,方才凝淩的語氣中的傷感為何那麼假。
凝淩果然是比惜芸高明,知道雪萱姑姑心中的症結所在。雪萱姑姑果然那般不願出宮嗎?她就那麼想在這宮中做一個宮女嗎?為何想走的人走不了,能走的人卻非要留。想著,烏雅落寧垂下了眸子。
如此,便又是許久的沉默。
直到子時,才突然聽到外麵傳來通報聲,是皇上來了。
幾人連忙出門,正想行禮,卻見皇上似乎喝醉了,由兩個小太監架著,梁九功在一旁小心地伺候著,見她們幾人出來了,急忙說道:“哎呀,別愣著了,快些準備些熱茶,再準備些解酒湯預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