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良貴人便是被解了禁足了。便是那胤禩和惠妃一同求玄燁開恩,如六宮那些流言,玄燁沒有拒絕的理由,便是同意了。
那一日,陽光極好。延禧宮偏殿之中,緊閉了許久的兩扇門,緩緩打開。隨著門的緩緩的打開,便是看到了立在兩扇門正中間的那人。
那人麵色平靜,眸子中沒有太多重獲自由的喜悅,極淡的感覺。再看她的麵容,她臉色白皙,可卻是許久不見陽光的那那種白,看上去極不舒服。且看著也再不似當年那樣嫩滑了。如今的她,已經三十七歲了。而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隻讓人覺得有過之而無不及。久不見陽光,久不與人交談,被禁足十七年,如今的她,隻讓人覺得,她失去的不光是那花樣的容貌,還有那野心。
門完全打開,似乎因為陽光極好,她有些不習慣地眯起了眼。半晌才是走出了那屋子。門口站著惠妃和胤禩。她看著他們,說:“惠妃姐姐安好,胤禩安好。”說完,便是落下了兩行淚。
胤禩說:“額娘安好。”
她看著胤禩,淡淡笑了笑。那笑容是慶幸,是感激。如今這良貴人的身上,當真全無了當年的鋒芒,隻讓人覺得歎這歲月的力量。
良兒的如此模樣,落寧得到了消息。隻是,落寧卻是不信。
過了幾日,良兒來永和宮給落寧請安。
“嬪妾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良貴人給落寧行了大禮。
落寧定定看著她,許久,“起來吧。”
“是。謝德妃娘娘。”說著良貴人起身,之後頷首站著那。
“許久不見良兒妹妹,如今見了姐姐,竟是連頭都不抬嗎?”落寧說。
良兒目光一怔,隨後她緩緩抬眸。落寧定定看著。隨後她又緩緩低頭。
“多年不見妹妹,妹妹似乎見老了不少。”落寧說。
“是。”
“也生分了不少。”落寧又說。
“德妃娘娘如今貴為妃位,嬪妾實在是不敢……”
“有何不敢?曾經,叫一聲姐姐,便永遠是姐姐。就像是暮晴姑姑,難不成妹妹叫了幾年暮晴姑姑,如今暮晴姑姑沒了,妹妹便不記得了嗎?”
“是,姐姐說的是。”良貴人頷首言道。
看著如此有禮的良兒,落寧收回目光,“莫要站著了,坐吧。”
良貴人道謝落座。而落寧又看向了她,又言:“這妹妹如今,看著真的是與過去不同了。”
“姐姐,也是變了不少。”
“是啊。這樣多年了,人總是要變的。若是還有暮晴姑姑,想來暮晴姑姑也是會變的。”
“是。”良貴人已然頷首。
落寧回眸,“也不知是如今年歲大了還是如何,總是會想起過去的那些事,那些人。最常想到的便是暮晴姑姑。”說完,看向良兒,“妹妹可曾如此?”
“妹妹在那延禧宮中,幾乎日日都在想。”良兒一直都是很恭敬的樣子,並無半分的端倪。
“是嗎?”落寧淺笑,“如此便好。”之後落寧便是沒說話,隻是那目光卻是一直在良兒的身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落寧這樣直直的目光,良兒抬眸看著落寧,兩人對視,一個淡淡的,一個平平靜靜的。下一刻,落寧移了眸子,言道:“我看妹妹的臉色似乎不好,便不要久坐了,且回去吧。”
“是。妹妹告辭。”說著,良兒便是行禮退開。
落寧看著門口,看著漸漸出現在視線中,又漸漸遠離的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這良貴人……”文琪看著良兒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的。
落寧言道:“她想慢慢來!她也必須慢慢來。”
文琪看向落寧,“是啊,她剛解了禁足,身份低微,在這六宮之中,唯有惠妃可以依靠。而惠妃跟她交好,也是覺得她可憐。若是她露出絲毫的爭鬥之心,惠妃娘娘想來也是不會再理會於她。如此,她便是更沒有依靠了。”頓了頓,又說:“從前,她倒是跟鹹福宮的那一位狼狽為奸,她縱然不知道那裏頭已然換了人,可是想來,也應該是不敢的。這後宮之中的流言啊,對那一位,太過不利。她不敢沾惹。”
“是啊。所以她定然會自己籌謀,因為她恨。她那麼聰明,定然知道當年,我跟僖嬪姐姐是一起陷害於她的。如今,僖嬪姐姐沒了,她必然會找我報仇。可如今這六宮之中,她沒有身份,沒有依靠,我倒是想看看,她是如何籌謀的。”當初,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了暮晴姑姑的孩子,又害死了暮晴姑姑。她那樣能籌謀,她倒是要看看,如今,她還能將她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