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之後,這屋外都是安靜。
而此時屋內玄燁和福全才剛剛開始說話。
福全看著玄燁說:“叫你進來,似乎有許多話要說。可是看見你,突然便是不知該說什麼了。”
玄燁看著福全,隻覺得他如此的語氣像是兒時自己不曾當上皇帝時,他的二哥對他說話的樣子。
福全看著玄燁,“是否,覺得極是熟悉?”
“是。”玄燁坦言道。
“許久不曾如此與你說話,今日突然如此,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這樣多年不曾如此,應是有些不習慣吧。”玄燁說。
“是啊。許是些不習慣。可應還是有些旁的。”看著玄燁,福全又道:“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應是被你壓製了這樣多年,如今能突然如此對你如說話,心中夾雜著些暢快。”
玄燁聽完,淺笑。
福全也是淺笑。
顯然,此時的福全和玄燁都不曾顧忌著身份,隻當對方是兄弟。
而之後,隻聽福全又道:“當初皇阿瑪的一個決定,讓我們兄弟之間多了一些隔閡,之後又因為落寧,如今看來,這幾十年啊,當真是……”說著,福全唇角有了些笑意。
“當初,二哥為了撇清自己無意皇位,不僅裝作一副怪異的樣子,還聯合寧愨太妃做戲。可是終也是遇到落寧之後……“
福全扭頭看著玄燁,“你都明白!”
“如何能不明白?”玄燁語氣平平。頓了頓,又說:“當初皇阿瑪有意於二哥,後來甚至想到了安親王,卻……二哥怕我心中怨恨。”玄燁沉著眼瞼。
福全看著玄燁,“許是人總是會過於擔心自己的事,其實我在看到那安親王的下場之時卻是從未想過,你是故意如何那安親王的。”福全這話有些安慰的意思。
玄燁卻極是平淡地應道:“嗯。”
福全看著也是沒再說什麼,半晌,“其實做皇帝也是沒什麼好的,那樣苦心養大的兒子卻是……”
“二哥也是看出來了?”玄燁淡淡的目光。
“如何會看不出來呢?不過你也莫要太難過了!畢竟,身在帝位……”
“是。”
看著玄燁,福全又道:“不過你身邊有一個落寧,我倒是能走的安心些。”
這話說的屋內的氣氛一下子又悲戚了起來。
福全似乎意識到了這悲戚,下一刻又言道:“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眼光果然是極佳的。三兄弟,愛上了同一個女子。而這個女子的確是最值得愛的人。試問,有誰會在最後選擇了不顧以後,隻與你相守呢?”
本來是想玩笑,可是說到最後,卻又是添了那悲戚。
玄燁還是那淡淡的樣子,“是。”
福全看著,也著實不知再說什麼。而之後,突然便是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玄燁起身看著,卻似乎有些不知該如何。因為福全咳嗽的樣子看起來極是……
門突然開了,西魯克氏匆匆朝床榻走來。之後坐在床榻邊上一邊用手幫福全撫著背,順著氣,一邊將手絹擱在了福全的嘴邊。
又咳嗽了幾聲,福全終是停下了咳嗽,有些氣喘籲籲地躺平了身子。
而那西魯克氏拿著的手絹上,都是血跡。
此時,落寧和玄燁都在屋子中,大家明明知道福全時候不多了,可是看見那血跡還是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都莫要如此了!該來的總會來的。”福全說。說罷,看向了玄燁,“該說的都是說了,如今,你們便先回去吧,一個皇上和一個妃子這樣晚還在一個王府的府中,縱然是臨終一別,可總歸是不好。”說著又看向了西魯克氏,“我也該與福晉說說話了。”
西魯克氏看著福全,眸子中似乎有濕潤。
玄燁看著福全,“嗯”了一聲,緩緩轉身。
此刻,看似那輕便的轉身實則是極其沉重的。因為害怕,因為不舍,所以極是沉重。
而落寧亦是。
終於,在福全的目送之中,落寧和玄燁離開了屋子。
之後,福全的目光又落在了西魯克氏的身上……
落寧和玄燁坐在回宮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