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房門大開,水銀般的月光順著窗欞溫柔的灑進了房間裏。
屋內正首下方的燭台還在緩緩燃燒著,柳雲集席地而坐,閉著眼睛麵色沉靜,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不多時,一位身著青袍的大漢大步走了進來,納頭便拜,同時口中恭敬道:“師父。”
來者正是柳雲集,哦,也就是張寶的大弟子,吳能。
看到吳能出現,柳雲集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可把你等來了!
剛剛在堂上的時候,他之所以要力保吳能,就是因為他料定了“告罪”之事結束後,吳能會親自來拜訪他。
畢竟,於情,自己是他師父,古人最是重名,尤其尊師重道,即使是吳能這般輕狂之人,也定然不想在別人麵前落下一個“不尊師父”的口實。
於理,自己剛剛在堂上據“理”力爭,替他大事化,事化了,想來就算自己沒有吳能師父這層身份,他也定會前來向自己道謝!
因此,柳雲集非常淡定的大開房門,隻待請君入甕。
果然,吳能像他所料一般,如期而至。
“中和啊,起來話,到為師身邊來。”柳雲集站起身來,笑著道。
吳能聽話的站了起來,兩步走到了柳雲集身邊,同時口中道:“方才在堂上,還要多謝師父替徒兒解圍,徒兒拜謝師恩。”著他便作勢又欲再拜。
柳雲集趕忙拉住了他的手,並故意做出一副生氣的表情,大聲問道:“中和這是作甚,我是你師父,自然是要盡力幫你,總不能讓你“師父”這二字白叫。”
“再者,我大哥也真是題大做,為了幾個賤民的死活便要治罪於你,這我豈能答應?你是我的大弟子,他要降罪於你,這不等於是在打我的臉嗎?”
這番話的吳能深有同感,他臉上的濃密胡須一陣抖動,附和道:“師父的極是,如今這個世道,一場災便能死上數萬人,餓死的、病死的,什麼死法都有,朝廷都懶得管。這些個賤民反正遲早要死,我提前送他們歸西,又有何不可?”
“而且我好歹也是坐鎮一方的渠帥,我的身份豈能與那些賤民同日而語?道主為了幾個賤民居然要降罪於我,我實在是心有不忿。”
柳雲集點了下頭,道:“我大哥這個人,你也知道,善良到近乎迂腐!性格如此,無法改變。他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這是自然,”吳能微微躬身,表明忠心:“我怎會為了這等事而記恨道主?”
柳雲集哈哈一笑,道:“好,我自是相信中和你的胸懷,這件事兒就此揭過!”著他話鋒一轉,道:“哦,對了,中和,我還有件事兒要問你。”
吳能抬起頭看著柳雲集,道:“請師父示下。”
“你們在常山王國傳教,官府那邊可有什麼動作?”
“未曾有過,”吳能非常肯定的回答道,“我手下的教眾們目前隻在曲陽、元氏、真定一帶傳教,況且,師父,即使我們傳教被官府注意到了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們太平道的教義從明麵上來看,對漢朝的統治是大有裨益的,所以,官府其實是默許我們的傳教行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