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就在門的另一邊,我已經麻木了的知覺忽然靈敏起來,四周好像有人在步步逼近,下一秒就扼住我的喉嚨。渾身所有的不適全都在這一刻蟄伏起來,身體緩緩站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已經在各個關節處聚集。

再仔細聽,那聲音似有似無,時遠時近,伴隨著的還有越來越多的水聲。這時我的心才平靜下來,那股壓迫感消退,但又一種沉悶的壓迫襲來。我不得已,或是本能的再次站起來。

趁那些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力量還未消失,我猛地一用力,將我剛剛沒有用機器關閉的隔門拉開,我雙臂的肌肉可能因為久久沒有足夠的營養已經虛有其表,在這一番用力後我雙頰通紅,汗珠滾落。

還沒等我有足夠時間喘息,那些水就灌入了這裏。所幸這水才剛要漫過我的肩膀,於是我乘機大口呼吸,然後向艙門遊去。

在水中漂浮著本來應該在牆裏的矩形儲物箱,現在它因為什麼原因而在水中飄動,剛剛撞擊隔板發出敲門聲的就是它。當我途經時一腳踹開,然後借力前遊。

整個艙室的燈光沒有因為水的越積越深而失去功能。我很慶幸每個艙室的關鍵部位防水效果做的還是非常優秀,這裏閃爍著忽紅忽白的光,讓這段剛剛幾十米的路更加的短。

催發出全部力量的我已經遊到了門口,水已經漫到我的鼻孔,我隻能在不時浮出水麵時換一口氣。猛烈敲打那個還沒被水侵襲的感應器,期待會有奇跡發生。而幾次敲打後也沒有反應,我在越來越深的水中艱難漂浮,那紅白色的光像是我的悼詞,矩形的儲物箱難道就是我的棺槨?

在又一聲泄憤般的用力後,它終於長呼一聲打開了那道門。本來就朝著空傾斜的角度讓我開心不已。隨著門的打開,我看到漸漸出現的巨大月亮。

君臨下的氣勢威震八方,反射出恒星的光輝無比耀眼,確實比我所見到的太陽和記憶中的月亮大得多。它真真正正的垂在的一邊,那一邊隻有它。我伸手就能觸摸到它的寒冷,在人與最接近的地方我愉悅地如釋重負。

水似乎已經不再上升,我濕漉漉的攀爬到艙頂,那裏也被水沒到了隻剩一些露出水麵的部分。剛剛所有用的力全部變成壓迫我的力,在身上一點點傾瀉下來,我無力地縮在一起。我明知道每一次不計後果的爆發力量招來的隻是我的更加虛弱,可我仍然不知悔改。

雙眼已經閉合,並且無力再睜開。我管不了內心的好奇有多麼重,隻是在這無風的裏,巨月的冷幕中,蜷縮在一起,抵擋內心深處散發的深寒。

那個被我多次提及的使命或者是任務,盡管在我心底仍然不忍放棄,可直覺告訴我,我一定撐不到到達那個遠在邊的卵庫了。

在逃出來時我沒有拿水和幾管葡萄糖。那樣的苟延殘喘也被我深深拒絕,我不知道當我這一覺醒來後又會發生什麼。

這一切都在我如失去意識般的沉睡前浮現在眼前,最後看到那素白色的月亮,冷靜地垂臨邊,灑下一片寒光,漫長的夜裏,陣陣微風已經不能激起我的感知,所能感受到的一切都是平靜的,就像被冰封了一般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