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我想,我已經知道的夠多了。
現在我腳踩著另一個星球的土地,雖然陌生,雖然殘忍,但這是我們不得不選擇的路。
可能吧,可能是不得不選擇。
眼前的屏幕仍舊滾動,它開始介紹起我們的降落點,原來這是這個星球上最大的隕石坑,麵前那片海不過是一片湖罷了。
可就算是湖,我也仍舊一望無垠,我看不見這個隕石坑的邊闊,它實在太遼遠了。
我或許就和當初那顆墜入這顆星球的隕石一樣墜入這顆星球吧。
在星球的核心中永恒跳動。
僅僅是這顆巨大星球的一個隕石坑之中,我就已經感覺到了無垠,倘若我真的能從高空中正式俯瞰這顆星球,那會是怎樣的情景?
我有些難受,胸口忽然疼痛起來,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明明我已經對一切了解清楚了啊,可是我總感覺仍有些地方在牽拽著我的這顆心,一直向下墜,向下墜。
就像那個自負的機器人一樣,我也需要想出一個辦法,學會為我們這些人類思考,去想一個能夠獨善其身的辦法。
我記得這個飛船擁有自爆功能,那也是我們所選擇的一個辦法,當所有人都做好一切之後,讓飛船自我瓦解,變成顆粒,最後隨著風,消失在廣袤的星球上,消失在所有人的記憶中。
而那些卵庫中的受精卵,隻能等到我走到那裏,再把一切設定成盡可能最好的模式。
一時間,四周的安靜居然聒噪起來,在我耳畔不斷鳴響,那陣聲音中有著我似曾相識的聲音,又有我不曾聽過的冰冷。
我用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捂住胸口,但盡管如此,那陣突如其來的壓縮感仍舊沒有消失。
我的額頭浸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啊——”
我的喉嚨中嘶吼出這麼一個聲音,隨著它的出現,我已經不能夠支撐住我的身體了,我漸漸跪倒在地麵上。
那陣從身體各個髒器中傳來的疼痛感彙聚到我的大腦,我在地麵上死死握住台麵,仍舊幻想著我能夠憑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可是那股疼痛感在下一秒就侵占了我的那隻手臂,我無力的癱軟躺在地麵上。
腹部一陣絞痛,這種感覺從未有過,那陣疼痛感攀爬到了我的肺部,用一隻手撕扯我的肺葉。
我每一次喊叫都汗流浹背,而氣管也更加的疼痛。
現在除了痛苦就隻剩無力的疲乏,我已經沒有力氣去感受疼痛和抵抗疼痛了。
隻能任由他們吞噬掉我,再將我的傷口一個個撕裂開來,隻有後背那條傷口仍舊堅強,沒有在這時裂開。
我的視角從那模糊的屏幕轉移到模糊的頂,那上麵溝溝壑壑的藍色條紋中閃爍著冰冷的燈。
當我因為這股如同絞刑一樣的疼痛而扭曲到視角轉換到身後的路時,我才突然發現,我和那些躺在地上的死屍已經並無區別了。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我還會絕望的喊叫,盡管那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