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觥籌交錯,鼓樂齊鳴,歌舞升平。
主座上的太子身著欽湘絲扣衣,戴著一頂絨草麵生絲纓蒼蟒教子珠冠,剪裁的十分得體的石青直地納紗金褂罩著一件杏黃色葛紗袍,腰間束著朝項太明禦絲帶,五官分明,濃眉下一雙瞳仁炯炯有神,神采奕奕,光看外表實在很難讓人將他與玩物喪誌聯係起來。
太子夏澶瑒揮手示意舞姬們退下,“三弟,素聞你府上四位女子身懷絕藝,品貌俱佳,氣質非凡,不知本宮和在座的諸位大臣可否有幸欣賞一番?”溫潤如玉的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期許。
“皇兄說笑了,能為太子表演,實為她們的榮幸。”夏澶淵起身行禮,朝著遠處合掌拍了兩聲。
琵琶聲起。
夜音一身米黃色衣裙,臉龐白皙,淡淡蛾眉,雲髻高挽,玉釵橫簪,微微低首,半抱琵琶,堪堪掩去螺軸之後那雙瀲灩的眸,緩緩走上前,玉指輕揚,撫上絲弦,音色猶如一泓清水,清清冷冷,汨汨韻味,又如夏夜湖麵上的一陣清風,券券而來。
忽然間紅衣水袖甩將開來,無數花瓣飄飄蕩蕩的淩空而下,飄逸搖曳中牽著一縷縷的沉香,夜舞用她的長眉,妙目,玉指,腰肢,用她髻上的牡丹,腰間的褶裙,用她細碎的舞步,繁響的銀鈴聲,輕雲般慢移,旋風般疾轉,舞蹈出琵琶聲中的離合悲歡。
桌幾移上前,夜書一身淡藍長裙,漆黑的眸子猶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溫婉柔和,古墨輕磨滿幾香,硯池新浴燦生光,揮毫而下,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
遠處琴音從雪簾下嫋嫋升起,似湉湉流水,如細語呢喃,婉轉纏綿,在空氣裏蕩漾出細小的波紋,輕掠下尾音,雪紗曼起,沿青白色的繡著銀絲邊的裙角向上望去,夜憬憧身著嵐謐琉璃裙,衣袖隨風飄舞,揚起又落下,白色麵紗遮麵,發黑如墨流暢而下,眸如空靈。
琴音繞梁,舞畢,筆落。留下一席驚愕的眾人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夜音,夜舞,夜書,夜憬憧四人來到太子席前行禮跪拜。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嬿婉回風態若飛,麗華翹袖玉為姿。”夏澶瑒看向夜音和夜舞分別讚歎道,轉而看向夜書所寫“風吹落葉舞晴空,我奏狂歌喚英雄。歌罷舉杯問蒼天,蒼天亦笑我精誠。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內更牽萬種情。一生大醉能幾回,何不豪飲到天明?好詞!飄若浮雲,矯若驚龍,好字!”
夏澶瑒大笑著徑直走到夜憬憧麵前:“這位可就是名震天下的第一美人?餘音繞梁欐,三日不絕,可否摘下麵紗讓本宮一睹芳容?”
“是……”麵紗緩緩落下,未多施粉黛的麵龐有種“珍珠不動凝兩眉,鉛華銷盡見天真”的自然美態,仿若初萌芽的蓮花般清雅,清靈脫俗中隱含媚態橫生,柔風若骨處又見剛絕情冷,如玉的肌膚透著緋紅,月眉星眼卻放著冷豔。
慚西子,愧王嬙,瑤池不二,櫻雪無雙。
夏澶瑒呆愣在原地,在場之人無不被夜憬憧的樣貌所驚豔。
夏澶淵眉頭一皺:“皇兄,臣弟上次出巡有幸尋得上好的黃山毛峰,夜書,還不快將沏好的好茶呈上給太子殿下品鑒?”清冷的聲音似石子入湖,打破了尷尬之局。
太子入席,眼神仍舊不離夜憬憧:“美呀,天下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今日本宮定要好好地賞賜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