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天跟唐暖央同時一怔,一股悲傷在他們心中快速的蔓延開來。
那個讓他們都不怎麼喜歡的老頭,就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麼?
洛君天快速的起身,唐暖央也從地上爬起來,整理好衣服,兩人一起從更衣室走出來。
門外,洛雲帆站定在那裏,臉色有些凝重,黑眸從唐暖央的臉上瞥過,深沉的不顯山不露水。
洛遠山的房間裏,已站滿了人,大家都是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可他們內心真實的心情,也隻有他們自已才知道了。
唐暖央跟洛君天進去,其他人自動給他們讓開。
開來洛遠山的病床前,老人接著氧氣,白發蒼蒼,如同一棵快要枯萎的大樹,他一生榮耀與輝煌,而今天就要走完人生的最後一程。
接近死亡的氣氛,讓唐暖央感覺壓抑。
“爺爺,我們來了”洛君天彎腰靠到他的耳旁,輕聲說道,他曾經多少不喜歡這個老頭,他專治,嚴厲,什麼事都要管,可現在他真的要走了,他心裏才覺得難受。
洛遠山聽到孫子的聲音,把眼睛張開,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邊的暖央,開心的笑了,對她伸出手“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爺爺”唐暖央輕聲的叫喚他,心被堵住了。
“你們都出去吧,我有話對暖央說”洛遠山吃力的開口,那口氣好像隨時都會咽下去似的。
一屋子的人警惕而敵意的盯著唐暖央,想著老爺子把她單獨留下,是不是要給她什麼好東西,現在大家心裏最關心的就是遺產的問題了,好似多掉幾滴眼淚就能多分得一些似的。
大家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包括洛君天。
房間裏變的安靜了。
洛遠山慈笑的對唐暖央招招手“坐到爺爺身邊來”。
唐暖央坐過去,沒有哭,隻是心裏很沉重,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孩子,別難過,人總有這一天的,誰也逃不掉”洛遠山握住她的手,見她目露詫異,又笑了“你以為爺爺老眼昏花,看不清那些人的麵目麼?假的東西始終是假的,裝的再像,也騙不了人,誰好誰壞,我心裏清楚著呢”。
唐暖央對他輕笑“您還是寶刀未老”。
“難得聽暖央你誇我,爺爺很開心”洛遠山欣慰極了,一直勉強支撐的意誌力,也放鬆了,他的氣變的越來越短,說話也氣若遊絲了“孩子啊,看到你自已回來了,爺爺放心了,到了那邊,也能跟你父親交待了,答應爺爺,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堅強勇敢的,相信爺爺,隻要你堅持下去,一定可以守的雲開見月明的一天,一定可以”
他麵帶著微笑,握著唐暖央的手,輕輕的咽了最後一口氣,眼睛也合上了。
“爺爺”唐暖央小心翼翼的叫喚他,眼中盈滿了淚水。
“爺爺”她又叫了一聲,看著心電圖上已經兩條平行線,才捂著嘴,痛哭出來。
她以為爺爺去世,她是不會哭的,這個害死了她父親的老人,她真的有很恨他過,但是他也養育了她14年,對她嗬護備至,對她像親生的孫女一樣,她也知道他這隻是在報恩,因為如此,她一直都對他心存著隔膜,而如今,他在她麵前死去了,她才知道,對他也是有感情的。
坐在床邊,她無聲的痛哭了很久,才擦幹眼淚走出去。
她低著頭,不想讓其他人看出她哭過了。
“怎麼樣了?”洛家的人都衝過來問。
“已經走了!”唐暖央淡淡的說,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四周爆發出的一大片悲怯的哭聲,將她掩埋,她心裏突然再想,他們真的傷心麼,為什麼顯得那麼假。
洛君天站在那裏,綠眸中有水氣,卻選擇別開臉,堅忍的站著,死老頭,真的說走說走了!
唐暖央有些木訥的往樓上走。
在她背後罵聲一片。
“這沒良心的東西,白眼狼,爺爺對她這麼好,她哭都不哭”。
“人家可是聰明的很,死之前把爺爺哄舒坦了,多分遺產就行了,人一死,爺爺也聽不到,她當然不會哭了”。
“心真是狠,這樣的人會不得好死的”。
牽了牽嘴角,唐暖央已經無所謂了,真心與假意,不是做給別人看的,而是自已體會的,到現在她才佩服爺爺,他真的看的很清。
葬禮在隔天舉行。
唐暖央穿著黑衣服,呆在角落裏,麵無表情。
而洛宛馨她們,洛家的一群女人,人前哭的天昏地暗,人後躲在角落裏補妝。
看了一整天的表演,虛偽的家人跟虛偽的賓客,唐暖央真替爺爺感到不值,這樣一個傳奇般的大人物,到死竟然連一個真心為他掉眼淚的人也沒有,說他富有,他所擁有資產富可敵國,說他貧窮,在通往那一個世界的路上,也沒有一人真心真意的為他送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