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綰青被痛醒了,睜眼便看到孤宿白近的臉。他眉頭深鎖不展,臉上有少許噴濺狀的血。衣袍上有很多未幹的血跡,看那位置,應該是她的。
感覺到懷中的她醒了,孤宿白抱著她輕輕落在一處屋簷上,眉心一緊,眼底盡是疼惜,“很痛嗎?”
一眨眼,差點昏了過去。腹部的傷好痛,帶著陣陣痙攣。
黎綰青卻是看著他,笑了笑,“一點也不痛。”
吃力抬手想擦去他臉上的血漬,又無力垂了下來。一股鹹腥味從喉嚨湧了上來,嘴角緩緩滲出鮮血。
孤宿白急忙抬手擦去,神情慌亂,“你不會有事。”
“有……有你在,我從不擔心自己會有事……咳咳……”
衣裳呈現陣陣深紅或暗紅,腹部的傷口已經止血。布條像是從孤宿白衣袍上撕下來的,包紮的很亂很醜。
“怎……怎麼逃出來的?”
害怕孤宿白回答“殺光了,”所以當聽到他說,“就這麼飛出來了”時,黎綰青暗暗鬆了口氣。聽他這語氣,至少之後沒有再殺人。
寅時剛過,天邊漸漸泛亮。
黎綰青吃力咽了口氣,道,“昨晚你到底碰到了什麼?”
孤宿白卻說了句“你先休息”,凝眸打量圍牆裏的房舍。雖然破舊,但院中並無雜草,像是有人居住。像這種民間房舍,旁邊是客房。
管那群瘋狗會不會追來,孤宿白隻是在意她的傷。抱著她落到院子裏,快步走進旁邊的小屋,一腳踹開門,小心把她放到床上。
響聲吵醒了正睡覺的屋主夫妻,以為是小毛賊進來偷竊。屋主順手拿起旁邊的木棍,躡手躡腳循聲找過去。女屋主勸了幾聲沒用,隻能跟在屋主身後,抓著他的衣裳,不住瑟瑟發抖。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就他們獨門獨院。若闖進來的是個小毛賊也好,若是土匪強盜,這一去不就成了送羊入虎口。
剛推開門,脖子就被一陣陰寒抵住。往下一看,是柄泛著寒光的長劍。夫妻二人本嚇得腿軟,在一看握著劍的是個麵若寒霜的男人,白衣被鮮血渲染,頓時“啊”的大叫一聲,抱在一起癱在地上。
“我們上有老下有少,求求你不要殺我們,饒命啊……”
“瞧你又把人嚇壞了。”
床上的黎綰青不免責備一句,本想露出個友好的笑,張嘴咳出一口鮮血。嚇得二人差點雙眼一翻黑昏過去,更是哭哭啼啼的磕頭求饒。
孤宿白扔下一張銀票,“去城中買些止血療傷的草藥。”
二人頓時一愣,看看銀票,再看看孤宿白。見他眼神又寒了一分,屋主抓起銀票,轉身踉踉蹌蹌往外跑。
見自家婆娘還癱在地上,心中不禁罵一句。頂著孤宿白陰冷的目光,小心拽起婆娘的手,玩命般往外跑去。
“你……你不怕他們把人喊來……咳咳……”
“來一個,殺一個。來多少,殺多少。”
黎綰青忍不住歎了口氣,想想也是,勾唇淺笑,果然是孤宿白的風格。
劇痛來襲,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一陣嘈雜聲。以為是追兵來了,黎綰青一下驚醒坐起。不慎拉扯到腹部的傷口,吃痛的眼角抽搐。忽然一雙大手溫柔撫過她的臉,不慌了,也不痛了。抬頭看到孤宿白淺笑的臉,不禁也跟著笑了。
“我以為你又跑去殺人了。”
“你把本侯當殺人狂魔了嗎。”
孤宿白溫柔說著,小心扶她躺好。坐在她旁邊,抬手掖了掖被角。
“大熱天的,你想熱死我啊……”
孤宿白不喜歡聽到她說‘死’字,抬起右手捂住她的嘴。
她愣了下,想起曾經答應過他,不會在他麵前說‘死’字。不過是說說而已,他就那麼緊張。可想而知,昨晚受傷到現在,他有多擔心。
也明白了,為什麼他的眼圈那麼重,雙眼滿是血絲,應該是守著她一夜沒睡。
“累不累?”
“不累。”
孤宿白搖搖頭,抬手整理她淩亂的青絲,眼底又溫柔了一分。
“方才外麵為什麼那麼吵?”
孤宿白剛要回答,卓然和楊林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夫人,您醒了就好。侯爺,藥熬好了,放哪裏?”
孤宿白抬起手,卓然忙遞了過去。孤宿白接過,小心吹著。
經過幾天休養,卓然傷勢已痊愈。特別是有楊林陪著,臉上總是笑眯眯的,神情頗為輕鬆。
楊林這人好動,見她醒了,湊過去,咧嘴一笑,“呀呀呀,讓你調皮,出去也不打聲招呼,結果出事了吧……”
卓然急忙出聲示意,“咳咳!”
楊林就是愛逗著卓然玩,見卓然這般緊張,愈發輕佻。忽然舌頭一麻,打了個寒顫,艱難扭頭看著孤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