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黎綰青將被斬首的告示貼滿京都大街小巷。
一時之間,京都百姓的口風都變了。之前誇黎綰青如何聰明漂亮,把她當女神,現在在他們口中成了心如蛇蠍,水性楊花的妒婦。
捧得越高,踩得越狠。
卓然一路走來,聽到的都是對自家夫人的汙蔑唾棄之聲。越聽越生氣,恨不得拔劍刺死這群道聽途說,添油加醋的嚼舌根之輩。
不管卓然如何生氣吐槽,喋喋不休。邊上的逐風反而若有所思,一言不發。突然拐進一間不起眼的茶館,卓然不知他想幹什麼,隻能跟進去。二人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茶館破舊不堪,桌椅板凳缺胳膊斷腿,搖搖晃晃。桌上一層浮油,黏糊肮髒。掌故的倚在櫃台,挖著鼻孔,懶洋洋的打哈欠。一邊的店小二邊摳屁股,邊衝茶。來這裏飲茶的都是些販夫走卒,空氣中彌漫著汗臭味和臭腳丫的氣味。
卓然正道臭腳丫氣味從何而來,無意間看到隔壁桌有個大漢在摳腳。摳了就罷了,還放在鼻前聞一下,笑得像撿到寶似的。
卓然頓時火大的拍桌而起,“你們這……”
逐風對他使了個眼色,卓然才壓下怒火,悻悻坐下。
剛要喝口茶去去火,見杯底沉著一層泥沙,卓然的臉色更難看了。不過當著逐風的麵,他隻能忍下來。抓下頭上的鬥笠,用力砸到桌上。
逐風瞥了他一眼,拿下頭上鬥笠,輕輕放到桌上,自顧自倒茶喝茶。倒不是他喜歡喝泥巴茶,而是他來自江湖,什麼苦沒吃過。而卓然則一直跟在孤宿白身邊,出入的都是上流場所,以至於多了分嬌貴。
風一吹,這汗臭味和臭腳丫的氣味直往鼻子裏鑽,捏著鼻子也沒用。卓然實在受不了了,對逐風道,“你非要選這種地方坐著嗎?”
逐風喝了口茶,淡淡道,“這種地方才不會引人注目。”
這幾日,兩人一直被人追殺,所以才喬裝打扮。而澤淵侯府已經淪陷。
靜坐片刻,逐風不動聲色打量了眼四周,對卓然道,“飛鴿傳書已送出幾日?”
卓然這才想起正事,暫時把對茶館的極度厭惡感拋到腦後,湊近逐風,道,“已有六日,按理說,爺和老鬼,須子應該早就回來……”
隻有一個可能,孤宿白他們遭遇到了和他倆一樣的情況。遇到伏擊暗殺,才會遲遲未歸。
還有兩日,黎綰青就要問斬。想起這個,卓然心急如焚,一刻都坐不住了,抓起鬥笠就要離開。
豈料一抬頭看到楊林進來,心中一喜,眉眼一彎。又想起那日之事,立馬拉長臉,對走到桌邊的楊林道,“我不是讓你滾嗎,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楊林看了他一眼,極其平靜道,“我不是來找你,我來找他。”說著在逐風身邊坐下。
卓然頓時傻了眼,像吃了黃連般,心裏那個苦啊。想走,又好奇兩人聊什麼。站著又太奇怪,索性又坐了回去。
以前他習慣了被楊林挨著,討好著。如今楊林卻坐在逐風那裏,光顧著和逐風咬耳朵,說悄悄話,心裏更酸了。像是受氣的小媳婦似的,再也忍不住了,抓起鬥笠就要走。
豈料一隻大手拉住了他的右手腕。楊林雖跟逐風說話,卻抓著他的手不放。
火氣一下子從腳底直躥腦門,卓然惱怒拔劍。楊林似早料到他會這樣,按住他的手,劍又回到了劍鞘中。
等和逐風說完,楊林轉頭看著卓然。見卓然滿臉通紅,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抓著他的手,立馬抽回去,咧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