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閣,京都數一數二的大繡坊。裏麵都是些善女工刺繡的能手,所製的繡品精美無比,堪比宮中司製房。錦繡閣雖為坊間作坊,但無礙繡品被官員富商所喜愛,往來接觸的也都是一些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武邦的愛妻叫芸娘,兩年前來到錦繡閣做工。溫婉賢淑,文靜大方,和錦繡閣的人相處不錯。
打探了半天,隻得到這麼一點消息。看樣子,錦繡閣的人顯然不願意多說什麼。
後來有人來取貨,一群人又忙了起來,再沒空搭理他們。
見此,黎綰青和逐風打算先離開,這時錦繡閣的老板娘卻喊住了他們。
錦繡閣的老板娘叫趙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是個傲慢到骨子的女子。聽說趙姐是青1樓女子出身,是賣藝不賣身的那種。人美聲甜,精通琴棋書畫。當時她所在的青1樓,幾乎每晚爆滿。不少有錢公子哥,擠破頭的藥為她贖身。
可是趙姐誰都看不上,最後選了個讓眾人大跌眼鏡的男人。那男人相貌平平,又比趙姐大九歲。為人溫吞,不愛說話。唯一可取的是個讀書人,肚子裏有些墨水。不過幾次名落孫山,後來意興闌珊,在京都街頭開了家賣字畫的小攤。
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小畫家,自是沒人光顧。哪怕這個男人又老又窮,趙姐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他。甚至是趙姐自己掏錢贖身,還為男人開了家店鋪。平日裏對男人噓寒問暖,一日三餐照顧周到,愛他勝過愛自己。
趙姐以為這輩子就這麼平靜度過的時候,男人在外麵有了新歡,是一個各方麵不如她的醜八怪。
趙姐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對男人那麼好,為他掏心掏肺,怎就換來被拋棄的命運。她被男人掃地出門,她不甘心,她苦苦追問男人是為什麼。也許男人是煩了她,告訴她真相。原來她太耀眼,太強勢,男人永遠被籠罩在她的光芒下。
在街坊眼裏,他是吃軟飯的。那些本就愛慕趙姐的人,自是不甘心趙姐嫁給這麼個窮書生。他們到處造謠,說趙姐在外勾三搭四,給男人頭上戴了個大草原。男人懦弱,自是不敢說。忍到最後,忍無可忍,他索性在外尋花問柳,醉生夢死。
那新歡雖不如趙姐,但和那男人相配,同樣的相貌平平無奇。
紅顏禍水,誰會相信一個各方麵那麼出色的女人,會嫁給一個各方麵都不如她的男人。其實趙姐就是看中男人的普通,她厭倦了那種被眾星捧月的生活,她想當個平凡人。相夫教子,洗衣做飯的過一生。
可惜命運弄人。當所有人都看趙姐笑話的時候,趙姐卻重新振作起來,開了錦繡閣。她招攬了一些同樣被男人欺負拋棄的可憐女子,帶著她們對抗整個世道對她們的不公。用了十年時間,錦繡閣成為京都最大,最負盛名的繡坊。
而錦繡閣對那些女工來說,也是她們的避風港,是她們的家。
錦繡閣後麵是趙姐的住房,院中栽種了很多花花草草。葡萄棚下擺著幾張木椅和一張木桌,木桌上麵擺放一台古箏,上麵刻著精美的花紋。趙姐領她二人在木椅上坐下,忙著去廚房倒茶。
近來黎綰青在練習古箏,看到木桌上的古箏,好奇的抬手撥了下。聲音清脆綿纏,果然是好貨。
趙姐剛好端著茶出來,見此也沒說什麼。走過去把古箏收到木椅上,把茶放到木桌上,給二人倒好。她自己也倒了杯,喝著茶,時不時看一眼古箏。似是想起了過去的往事,眼底閃過些悲傷。
靜默無聲片刻,趙姐放下茶杯,看著黎綰青,道,“你們不是齊府中來看樣貨版的。”
之前為了方便進來,黎綰青便謊稱是京都官員齊府的人。
趙姐見她不答,笑了笑道,“以你的容貌氣質,豈是齊同那四品官員配擁有的。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