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綰青醒來的時候發現被吊在一處瀑布上,瀑布凍成一層冰層,清晰可見裏麵流動的水流。距離地麵至少數十米高,看一眼就頭暈目眩。身體的重量都落在雙手上,手腕劇痛。
蕭庭極,或稱他為夜王更為貼切。他蹲在瀑布中間的冰麵上,喝著酒,目不轉睛看著遠處天空。
天邊血染紅霞,夜幕將至。
如果夜王割斷繩子還能死個痛快,怕隻怕身後冰層融化裂開,她會被瀑布澆死,嗆死,凍死。
無論哪種死法都極其痛苦,都不是她所希望的。
肩頭被冰層凍得發僵發麻,她忍不住衝夜王叫了聲,“喂。要麼你給我痛快,要麼你拉我上去,沒事發什麼呆!”
夜王看了她一眼,撓了撓腦袋,眼睛笑成了月牙,“哦。不好意思,忘了你還被吊著。”
說完便沒了後話。
與其被吊在半空中,被風吹得臉僵,流鼻涕,還要擔心身後冰層斷裂。她借力搖晃身體,用腳踩踏冰層。
夜王見她自暴自棄,喝了口酒,有些無奈道,“天還沒黑,你急什麼……”
“難道我找死還選時辰啊!”
一腳用力踹在冰層上,哢嚓一下,冰層裂開道縫子。瀑布的水流噴射而出,噴在臉上,凍得她打了個激靈,嘴上直呼痛快。
“你啊,太任性了。”
夜王的語氣更加無奈,往下倒了些酒,瞬間凍住了冰層縫子。
她不服。雙手抓住麻繩,雙腳蹬著冰層,使出吃奶的力氣往上爬。冰層光滑,蹬三步滑兩步。手臂沒了力氣,一時分神,猛地掉下去。麻繩頓時繃緊,她又彈了上來。一通折騰,隻覺得手腕快斷了,左肩頭靠在冰層上,有氣無力的喘著氣。
夜王見她終於不折騰了,若有所思道,“錦囊是誰留給你的?你不說也沒事,我隻是好奇。”
別說夜王好奇,她也好奇。六個月前她並不知道夜王的存在,小兜又是怎麼預測到之後自己會認識夜王?既然她知道,直接告訴自己不就好了,為什麼當時不說?卻留下錦囊,還囑咐她一定要在六個月後打開?
夜王忽然道,“冒昧問個私人問題,你來自未來?”
她猛地一怔,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腦子裏。
見她這種反應,夜王確定了猜想,也想通了一些事。喝了口酒,眯起眼睛,悠閑看著遠處到來的夜色,道,“別慌,也別怕,因為我也是。”
他的語氣無比輕鬆淡然,她卻驚得瞠目結舌,麵上不斷滲出冷汗,心裏不住重複‘他說他也是??’轉念一想,自己都能穿越過來,其他人也能。隻是沒想到,在這個世界會遇到同是穿越而來的人。
片刻後,夜王又道,“你來自哪個世紀?”
她勉強找回些冷靜,答,“21世紀。”
夜王道,“怪不得那麼菜,我來自31世紀。那是個高度發達的世界,科學和神力在那個時代並存,取代了一切人工。人類變得渺小,無能,雖然人類向來如此。每個人都躲在自己的小房子裏,嚴重的社交恐懼症。他們小心翼翼的保護自己,甚至到死都沒和人說過一句話。我想,給你留下錦囊的人,也是穿越而來。或者,她就是你肚子的孩子。”
她再一次被驚得說不出話。腦子不斷閃過和小兜認識,相處的畫麵。
和小兜初識於‘問道’,小兜穿著一身不像道袍的道袍,嘰嘰喳喳,張牙舞爪。她說她娘親難產死了。她痛恨她父親,便一個人跑出來。或許她的娘親不是難產而死,而是被人殺死。換而言之,如果夜王的猜測是真的,那自己很有可能在這段時間被殺死。小兜把所有的過錯都算到孤宿白身上,所以她那麼討厭孤宿白。處處挖苦針對孤宿白,還喊他‘孤家寡人’。
也明白了,為什麼會從小兜身上看到自己和孤宿白的影子。
小兜說她喜歡道,因為道教有一說,能讓人重生複活。如今想來,‘問道’廚房聞到的氣味真的是福爾馬林,她一直在想辦法讓自己複活。也明白了小兜為什麼總愛纏著自己,一個出生便沒見過娘親的可憐孩子。終於在另一個時空,見到自己的娘親,想來她很想留下,可是又不能。所以當時她留下書信,不告而別。
想來小兜是因為某個機緣契機,來到這個時代。知道自己會在六個多月後死去,如果明說,會對未來造成無法估計的變化。因此,她隻能留下錦囊提醒。
難道是夜王殺了自己??
這時夜王忽然拍了下大腿,激動道,“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幾個月前,和拜月有關的那個道館少女?當時我曾路過小蛇道的那個道館,聞到一個無比熟悉的氣味——福爾馬林。在原來那個世界,我是個醫生。準確的說,是個研究人體的科學家。為了創造出最強的身體,我整天泡在實驗室裏,每天和屍體為伴,聞到的最多的就是福爾馬林的氣味。當時聞到那熟悉的氣味的時候,我別提有多興奮……不過,她為什麼要你小心我?難道我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