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大家也知道這家裏的情況,心裏也明白,這一個肚子裏出來的尚且有時要爭長短,何況不是一個肚子裏出來。
王容與今年做的一盞蝴蝶花燈,用金絲銀絲繞著紗絹做的蝴蝶繞著燈罩而上,振翅欲飛,栩栩如生,白色燈罩用也用工筆畫了蝴蝶,虛虛實實,遠遠近近,王容與自己挺滿意的。古代日子長,消遣少,不知不覺中自己學會了很多技能,這要再投一次胎回去,少不得要被人稱一句手工帝,手工大大了。
無病從外頭進來,待身上在室內暖了才近到王容與身前來,麵色算不上好看,奶娘問她,“沒問出來二小姐明日穿什麼?”
無病搖搖頭,“二小姐明日穿那身大紅織錦蝴蝶。”
奶娘心念一轉,“二小姐的花燈做的什麼?”
“是蝴蝶。”無病說。
奶娘一拍大腿,“這真是巧了天去了,打大前年開始,每年咱們姑娘做什麼,二小姐做什麼,今年都這麼防著了,怎麼還是撞上了。”
“撞上了就撞上唄。”王容與並不在意,“是我與二姑娘心有靈犀,英雄所見略同。”
“我的姑娘啊。這事不是這麼回事。”奶娘焦心的說。“再怎麼巧,每年都做一樣的,還好巧不巧非要壓姑娘一頭,這跟太太每季衣服都給小姐們做的一色一樣,到最後隻獨顯出二小姐一個有什麼分別。”
二小姐,王芷溪,錦衣衛王千戶府上的嫡二小姐,比王容與小一歲,是繼嫡女。王容與的娘生了她後三天撒手人寰,將將一個月,繼夫人就入了府,之後瓜熟蒂落,順理成章。
千金小姐多半都長的不差,而王芷溪卻是生長的太漂亮了,小小年紀就可見傾國傾城之色,能預見未來美豔不可方物之風采。打小就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美人兒.
王容與鵝蛋臉,杏仁眼,唇珠豐潤也是一副天生帶笑的好模樣,但比起王芷溪來隻能算是清秀。
再來一模一樣的裝扮,可不就隻顯出了二小姐的漂亮來。
王容與看著生氣的奶娘和兩個苦悶的丫頭笑說,“換一個就是,無憂,去拿材料來。”
無憂起身去拿材料,奶娘止住抱怨,隨即又愁了起來,“那小姐明日穿什麼呀?”
“不是還有身淺黃絹袍不曾上身的,就那個吧。”王容與說,隻操心每天穿什麼衣服帶什麼首飾的人生真是頹廢的人生煩惱。
燭火晃眼,王容與取一塊白絹布,毛筆蘸墨,洋洋灑灑草書默寫一篇唐朝詩人蘇味道的正月十五夜。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遊妓皆穠李,行歌盡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王容與特別喜歡那句星橋鐵索開,落筆後看著成品挺滿意的,她點頭,“拿走馬燈的燈座來。”
“小姐,隻有黑白兩色是不是太單調了些?”無病說。
“那拿我的章子來,嗯,那個萱草居士。”王容與說,一枚小小的印章在末尾的落筆處落下,拿開時滿篇黑白就有了紅。綽約的萱草葉子點綴在名字間。
“非常好。”王容與說。她的字不說她自吹,上輩子就喜愛,這輩子也是勤學苦練,她現在的字要是回到上輩子,怎麼也得賣個百來萬。
“每年家裏的少爺的主旨就是在坊間那麼多燈中猜出小姐的燈再帶回來。”奶娘把燈放到一邊去,“今年這個更好猜了。”
“提醒我了,我得找個簡單一點的燈謎掛上。”王容與說。“三哥每次都最先找到卻猜不出燈謎,我看著也可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