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龔常去文華殿給皇帝上課,已七十高齡出任帝師,雖然不是先帝任命的輔政大臣,但是在重大政治事件中他都有舉足輕重的發言權和地位。

龔常向皇帝行禮,朱翊鈞曾經要免了他的禮,龔常說禮不可廢,老臣向陛下行禮也是時刻告誡自己,不能以陛下之年輕陛下之體恤就放鬆自己,皇權不可輕忽。

“若是人人都像老師這樣,朕便是做個老子說的垂拱而治也是安心的。”朱翊鈞說。

龔常當時怎麼說的,哦,治國如烹小鮮,陛下最近可以多看些法家的書,諸子百家,陛下都要掌握,且不要有偏好為好。否則這小鮮很容易就走了味。

龔常行完禮,內侍官搬來錦墩讓他坐下,龔常看見掛在窗前的那盞走馬燈,“看來陛下很喜歡這盞燈?”這是一盞元宵花燈,不是尋常用的宮燈。但是現在卻大搖大擺占著宮燈的位置,顯擺它得主人的喜歡。

“老師覺得這個字怎麼樣?”朱翊鈞說。

張成小心翼翼捧著燈到龔常麵前讓他鑒賞,龔常也是愛字之人,湊近看了後拍腿道,“好字。”

“行雲流水,筆精墨妙,隱約能見遊龍驚鳳之灑脫。”龔常說,“不知這幅字出自哪位大師之手,老臣也想去求幅字。”

“不是什麼大師。”朱翊鈞說。

“能寫出這樣的字怎麼能不算大師。”龔常說,“大師和名氣有一定關係,但沒有必然的關係。這天下名不副實的大師多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大師也不是沒有。”

“老師若喜歡,我下次碰見她了替老師求一幅字。”朱翊鈞說。

“是陛下上次出宮遇見的人?”龔常問。

“說朕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朕卻被框在這紫禁城裏,哪都去不了,便是在皇城轉一轉都要被教訓。”

“陛下,就如陛下所說,陛下是天下之主,普天之下無論何處自然陛下都去得。”龔常說,“首輔大人之所以會擔心,隻是因為陛下沒有告訴任何人就單獨出宮,身邊隻帶了兩三人,白龍魚服,實在危險。”

朱翊鈞若有所思,那我要是帶齊侍衛就能微服出巡了?這出宮一次就是已經放出籠外的鳥,日思夜想總想再出去一次。

武清侯夫人進宮來見太後,“安定坊的小姑娘中都是些小家碧玉,隻是那王家二姑娘,就是傳說中做的花燈賣了三千兩的二姑娘,美貌實在出眾。”

“品性如何?”李太後問。

“中規中矩罷,有些小家子氣。”武清侯夫人說,“許是老二的原因,對老大的管教總有些不忿,好在還會聽話。”

“能聽話就好。”李太後說,“既然娘說她美貌出眾,便讓采選太監把她的名字記上。”做母親的再嚴厲罷,心裏總想著兒子,兒子後院不得有幾個漂亮小妾。

王容與準備出門,前頭無病進來說泉州的商船到了,她當時正拿著賬本子,正月過去了,年節的進出賬也該清點一下。姑娘們到十二歲就要開始學著管理自己院子,王容與的擔子更重些,她母親的嫁妝,老太太也一早就交給她自己打理。

“這可來的真巧。”王容與笑說。她拿著算盤子扒拉賬,賬本從一開始就是按照她的觀看習慣做成表格,前麵是日期,收入一欄,支出一欄,後麵是備注。總算是沒浪費大學學的那一門基礎會計學。

王容與的收入主要來自母親嫁妝的出息,裏麵包括商鋪的租金以及田租,王容與才掌管母親嫁妝時也興致勃勃想過要做生意來著,她有那麼多好點子,但是她隻見過幾個掌櫃的,問了幾句就打消了這個幼稚的想法。做生意要關係戶,這點在京城裏尤為明顯,基本就沒幾家鋪子後麵是沒人的,錦衣衛王千戶府的名頭雖好用,但她不確定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弄點新奇東西出來,別人找上來時,會不會給錦衣衛王千戶府添亂。最後她連母親在時開的店鋪也幹脆留下三家利好的,其餘的鋪子都關停,活動的資金轉眼又去買鋪子買地,不知不覺每年收租都是個不小的數字。

支出就就是簡單的多,姐妹間的人情往來都是小打小鬧,逢年過節還有生日對長輩們的孝敬。其實王容與願意給長輩們孝敬些貴東西,畢竟她如今可是不差錢,但是長輩們的孝敬卻更喜歡她親手做點小物件,或者寫個字什麼的。

除了現金帳,還另外有一本固定資產帳,這本帳目前收入多,支出少,收入多就多在老太太今天想起來自己庫房裏有什麼頭麵可以給大姑娘,明天想起來春天來了大姑娘那是不是缺個花盆缺個擺設,趕緊去問問去。

對此崔氏不是沒有怨言,但是老太太一句話堵死她,你對大丫頭和二丫頭三丫頭能一樣嗎?我還沒死你就記掛著我這點東西?

最後崔氏被王偉數落了一頓。

三間利好的鋪子其中一間利好的鋪子就是賣海貨的,當年王偉剿匪的戰利品,章氏也不是全留著,也會賣出去些,後來有些多就盤了鋪子讓表弟去打理,久而久之良性循環倒也過的去。先帝時期是禁海的,陛下如今也還沒開海禁,到底海線沒防的那麼嚴實,隻要有人買,總有人甘願冒著風險去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