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尊大佛進門,當真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三少奶奶病了一場,她母親和嫂子過來看她,“早叫你別擰,現在知道怕了吧。人家一家對你客客氣氣,你不知道見好就收,非要蹬鼻子上臉,好了,現在人家把你架起來,看你以後怎麼辦?”
“是她們欺人太甚。”三少奶奶無神的看著帳頂,“是皇後要讓她兄弟,寵妾滅妻,我算是看透了,這錦衣衛出身的泥腿子,就是半點涵養都無,不講禮義廉恥,你和爹,當初怎麼就把我推到這個火坑來了。”
親娘看著女兒這個樣子也不好受,她嫂子就頗為惡心這番作態,不過她還是要勸道。“姑娘你快點好起來吧,你這樣拿自己的身子置性子,隻連累家裏的侄女們,日後不好說親。”
“姑娘嫁到伯府來,這麼多年都無所出,姑娘和老太太給姑爺選的妾侍,姑爺也一概不受用,這麼多年了,現在是皇後娘娘看不下去,心疼哥哥,給他一個妾,難道姑娘真的要讓姑爺斷子絕孫不可?”
“我找人伺候他他不要,他妹妹找的人他就要了?皇後還要讓她親自養兒子,那我日後還有什麼盼頭?”
“姑娘還真指望著庶子能孝敬嫡母如同親母一般?都是麵兒情,現在這樣,也不過是麵兒情了。”她嫂子說,再看她這姑娘這習性,還以為養孩子是輕鬆事啊,嫡母養庶子養出親情來,那是非一般人能做到的,姑娘把孩子要過來,也不過就讓奶娘看著,想到就問幾句,以為這樣養的孩子,就老來有靠,那是做夢呢。
“好在我看伯府還是講規矩的人家。”她母親也勸她,“這樣有一點好,既然娘娘親口說了那人生的孩子都是庶子,姑爺也不會寵妾滅妻,真把你給滅了,再立妾為妻。”
“他敢?”三少奶奶驚恐道,“他不怕全家的名聲?不怕皇後娘娘的名聲?”
“名聲是個虛的,被人說說要不了命,何況家裏還有一個皇後在上麵立著,皇後得陛下愛重,又素有賢名,誰會得罪皇後呢?”她娘勸道。“再說,娘娘賜了一個身邊人給親哥哥,連貴妾都不曾,隻是良妾,嫁入伯府後,也不再替娘娘管事,但就這份厚道,還不夠對得起你?”
“你這說到哪片天去,都沒人替你說娘娘不是啊。”
“你好好收心。不要讓娘再為你擔心了。”
下個月十八是好日子,三少爺的新姨娘進門,應是良妾,用一頂轎子從偏門抬進,嫁妝整了八抬,丫頭去看了來報,都是些實用的東西,沒什麼好家夥,商戶人家,上不得台麵。
若雲的嫁妝看著平平無奇,隻是實惠的銀票和鋪子田地都不與人看的。
家裏擺上三桌宴,請上一個戲台子,三少奶奶低頭扣著手,頗有些不欲應付的意思,若雲穿了一身粉紅,頭上簪的粉色絨花,首飾也沒有逾矩,素手捧著茶來敬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不端,她就一直跪著。
“請太太喝茶。”若雲低頭道。
氣氛有些凝重,大少奶奶都懶看這蠢鈍如豬的妯娌一眼,伯府不算京城一等一的人家,但是照她看來,公公及祖母還是教導孩子有方,家風純正,隻這不喜納妾一事就不知道比旁家好上多少,再兼大的慈愛,小的不爭,但凡有點腦子的,絕對能過的舒坦。
現在弄的娘娘派人進來,這麼特殊的身份,恐怕主母的身份不好擺,若雲她是見過的,人很精明能幹,這妯娌還想著長長久久擺主母的威風,連祖母來孫兒的納妾宴上給若雲做臉,她都要這樣使臉色,擺規矩,徒惹不喜。
之前裝的賢惠大度,要給三弟納妾,隻是三弟不要,這真有威脅的來了,就端不住賢惠大度的皮了吧。
天真的呢。
這也讓大嫂暗自警醒,絕對不能把女兒教成這樣。
三少奶奶被丫頭推了推,才接過茶,碰碰嘴巴就放下,從丫頭手裏接過一個紅封給她,“我也不知道準備什麼,知道妹妹喜歡黃白之物,我便包些錢財吧,妹妹不要嫌少。”
“畢竟妹妹是娘娘親自指進來的人,我日後還要多仰仗妹妹照顧呢。”三少奶奶說。
“若雲不敢。”若雲低頭道。
“好了,過來坐吧。”老太太發話說。
“且等等,我知道這府裏許多人都知道若雲的能幹呢,隻是以後隻有三房的章姨娘,沒有什麼若雲姑娘了,大家也都警醒點下人,這伯府的規矩可不能讓外人看笑話。”三少奶奶說,不過是先頭主母的表親,這要也腆著臉充表妹,那就可笑了。
隻是她不知道,也無人和她說過,先夫人章氏,才是這府裏不能輕忽的存在,比皇後娘娘還要重要。
她不知道的事多了。
於是日後三少爺和章姨娘感情甚篤,恩愛有加,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她看著眼熱,覺得膝下空空,想要一個孩子,這下輪到三少爺對她棄之如敝屣,不肯親近,讓她又妒又嫉,做出瘋狂事來被罰幽居在小院不得外出,雖華服美食不缺,卻一日一日悔恨當初,備受折磨,這又是後話了。
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三少奶奶做決定時沒想到以後,不管不顧,不留餘地,最終為結果所苦也是理所應當,此處就不細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