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2 / 2)

寢殿裏是王容與早讓人點燃的安神香。

王容與出來見了人,看著禦醫說,“這福壽丹,檢查出來是什麼東西嗎?”

“這福壽丹裏有丹砂,硫黃,白礬,紫石英,還差一味赤石脂,就是寒食散,服用者,初服隻覺神明開朗,體力增強,如魚得水,可服用長期後,對身體有礙,一旦斷食,就狀若癲狂,無法自控,就是一直沒有斷食,也會身體衰弱,致癱而死。”

王容與抓緊手帕,“賊人大膽,竟敢把這樣的毒物敬獻給陛下。”

“這裏還缺了一位赤石脂,也就湊不上寒食散,也許就是因此才能遮掩眉目,敬獻給陛下。”禦醫說。“但是這丹藥裏有一味紅鉛,也是極為霸道,長期服之也是對身體有礙。”

“你進去替陛下診脈,看陛下的身體現在如何?”王容與說。

禦醫悄悄的進去,又悄悄的出來,緊皺的眉毛顯然並不樂觀。

“陛下的身體如何了?”王容與說。

“這裏沒有旁人,禦醫隻管跟我說實話,出自你口,入的我耳,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禦醫要來紙筆,寫了幾句給王容與,王容與看,毒素在陛下身體內已有堆積,要剔除毒素還在次要,隻怕先要應對陛下對福壽丹的成癮需要。

王容與揉亂了紙,“如果陛下現在開始不吃,能戒斷嗎?”

“自然是能的。”禦醫說,“隻是不吃,對於陛下來說,會非常難過。”

“我知道了。”王容與閉上眼睛說,“禦醫隻管去開給陛下調養的方子,其餘的我會看著辦。”

太醫走後,王容與才被伺候換了常服,卸了釵環,“娘娘,你後背都濕了?”

“我陪陛下休息一會,你們去下麵候著,沒聽人喚,就不要上來。”王容與說。

她換了月白睡袍,上麵貼身,下裙蓬鬆大擺,頭發鬆鬆編成大辮垂在身側,上到榻前也不睡,半支著身體,手搖著小扇,給朱翊鈞扇風。

給他洗澡時就發現,他有些瘦的脫形了,如今安靜躺著睡覺,也能明顯看出他眼下青黑,麵色蒼白,唇色發烏。

“每天花天酒地,環肥燕瘦,說出去你在自苦,誰會信啊?”王容與喃喃的說,她心裏堵的難受,什麼皇帝,一點智商都沒有,“別人給你什麼你就吃什麼?也不怕有天吃死自己。”

“你們老朱家吃藥死的人還少了,還敢召道士進宮,還敢吃丹藥。”

“要不是我不想年紀輕輕就當了寡婦,才不管你死活呢。”

朱翊鈞隻覺得一覺睡的很舒暢,他許久沒有睡的這樣好了,醒來時隻覺得身體四肢都充滿著愜意,柔軟,舒適。

室內溫度不低,有斷斷續續的涼風,聊甚於無。朱翊鈞睜開眼想要指責搖扇子的人偷懶,但是一睜開眼就是王容與支著頭,困頓的搖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

朱翊鈞小心取過她手裏的扇子,卻把她驚醒,她以手覆口,打個哈欠,“陛下醒了?”

“你困了就去睡,讓宮人打扇子就是。”朱翊鈞說。

“我打著好玩呢。”王容與笑說,“陛下這一覺睡的可長了,天都黑了,我讓人擺膳,陛下起來用膳吧。”

朱翊鈞撐起身體半坐,看著王容與大大的裙擺,走動起來,像蝴蝶的翅膀,輕盈,顫動,不像已經是孩子她媽,反而還像一個少女。

膳桌就擺在外間,王容與沒換衣服,她也沒讓朱翊鈞換衣服,“現在就我們兩個,自在的來吧。”

王容與給朱翊鈞布菜,西芹蝦仁,苦瓜盅,冬瓜獅子頭,涼拌黑木耳,散發著酸酸的讓人滋溜流口水的氣味,荔枝甜肉,綠豆百合鵪鶉湯,還有幾樣時鮮小炒,一眼望過去,綠的多。

“你改食性了?”朱翊鈞吃了幾筷後問。其實他與王容與的食性相同,喜歡吃肉,鮮,對菜蔬不敢興趣。

“夏天,吃清淡點好。”王容與隻當不知的說,麵無表情吃了一塊自己最討厭的苦瓜,然後夾了三塊給朱翊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