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朕以後還去別的地方,你會怎麼樣?”朱翊鈞伸手撥弄她的流蘇。
“我會生氣,會失望吧。”王容與說,“我現在說的這樣自信,也許到什麼時候自信用完了,就又縮回去了。陛下這次這麼生氣,都沒想過廢後,之後應該也不會。那我就躲在我的坤寧宮過日子罷。”
“不出來礙陛下的眼了。”王容與說的可憐。
朱翊鈞看她,“那這次怎麼先來找朕了?”
“因為已經做了最差的準備,然後我做了這樣的事,陛下隻因為我騙了陛下而傷心,而不是要追究我的欺君之罪。”王容與看著朱翊鈞的眼睛,“哪怕最後也是飛蛾撲火一場空,我還是想努力一下。”
“這才對得起陛下對我的心,也對得起我自己的心。”
朱翊鈞伸手摟住王容與,緊緊的摟住,“朕真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見朕。”
王容與伸手摟住他的腰,倚在他的胸膛上,心裏又苦又甜,五味雜成,她沒有問,陛下這麼擔心她不去找他,那陛下會主動來找她嗎?
她也不意外,對於她的坦白,陛下沒有一個肯定的承諾。
因為彼此都知道,眼下什麼樣的承諾算不得數,所有的結果,隻能等時間來告訴答案。
許是和王容與說的話,心神影響太大,朱翊鈞今天都沒有對福壽丹表示需求。
王容與把許杜仲的小徒弟叫來,說她近來睡眠不好,讓小太醫搓一點助眠的藥丸子,當然,外表要和這個丹一樣,氣味也要一樣。
王容與遞給一個荷包給小太醫,裏頭裝了一丸膏藥。
小太醫有點瞠目結舌,難怪師傅離去前說了,給皇後娘娘看病就看病,其他皇後娘娘說的都別聽,娘娘一點都不覺得有些提議是為難人的,她提的大大方方,反而顯得你不答應是小人了,辜負娘娘的信任。
但是這信任要命啊。
小太醫為難的說,“娘娘高看我了,我哪有這本事啊。”
“我知道。”王容與說,“不是還有你師傅嗎?”
小太醫為難,王容與看他說,“太醫出宮又不是那麼嚴格,你不是每月旬休都出宮去找你師傅了,這事比較緊急,你今晚上就去辦,等到你師傅搓好了丸子再帶到瀛台來。”
“時間緊迫,你要和你師傅再三說。”王容與說。
小太醫被人送出瀛台時還是懵懵懂懂,他也沒答應什麼呀,怎麼就懷揣著皇後給的荷包就出來了,然後出了瀛台,貼心的馬車都準備好了。
小太醫吸吸鼻子,認命的架著馬車往師傅家去。
許杜仲不在太醫院供職,就在城南的小院子住下,也不急著出去掛牌就診,把這些年在太醫院的經曆整理成冊,日子優哉遊哉的很。
許家是太醫世家來著,在外也有自己的藥房,家裏對許杜仲被擼職也沒什麼感覺,畢竟許杜仲還年輕的很,這太醫沒反複進出宮,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名醫,一成不變在太醫院站釘子的都是庸才。
許家還想趁這個時間讓許杜仲把人生大事解決了,沒想到他幹脆就不回家。
許杜仲正對著月亮喝點小酒,美滋滋的時候,院門被敲響,奴仆去開了門,是小太醫。
許杜仲看著徒弟,看看月色,“這個時候來,你是抱著烤鴨過來跟為師對月談心嗎?”
“我不想來的。”小太醫耷拉著眉。“娘娘讓我來的。”
“不是說讓你隻給娘娘看病,其他的別答應。”許杜仲說,“你幾斤幾兩啊就敢應娘娘的事。”
“我沒應啊。”小太醫說。
“沒應,你到這來了?”許杜仲說。
小太醫耷拉著眉,從兜裏掏出荷包扔給師傅,自己短期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許杜仲打開荷包拿出藥丸聞一聞,然後掰了一小點,放進嘴裏嚐嚐,臉色大變,“娘娘說什麼呢?”
“娘娘說她近來隨眠不好,要吃助眠的藥,樣子要跟這個丸子一樣,氣味也要一樣。”小太醫把皇後娘娘的話轉述了一遍。
“娘娘說很緊急,要你抓緊點。”
“我就在這等著,然後拿了藥丸再送去瀛台。”小太醫說,“感覺娘娘這不是想要助眠的藥,這一吃就倒的,蒙汗藥嗎?”
“閉嘴吧。”許杜仲說,“我去撿藥,等會你來燒爐子。”
“有吃的嗎?我晚飯還沒吃呢。”小太醫對著許杜仲的背影說,然後許杜仲頭也沒回,小太醫沒意思的聳肩,衝著去開門的老奴說,“夏叔,給我下碗麵,不然我等會燒爐子沒勁,又得被師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