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王容與磨不過便說,“這花是你們自己選的,想種在哪想怎麼種都成,隻一條,若是你們養死了,下次可就不能再買了。”
榮昌連連點頭保證,和昭宜一起出去了。
宮人來報,陛下挽起袖子和老農一起下田移栽了,王容與讓人準備了一壺溫度稍涼的茶水,就去地裏看情況。
朱翊鈞長袍掖在腰間,衣袖褲腳高高挽起,半截腿都陷在土裏,陳矩也是同樣裝扮跟在後麵,“怎麼水稻都挪過來了?”王容與問。
“陛下昨日要了水稻,麥子,大豆,高粱,棉花,還有娘娘指明要種的三樣,辣椒,甘薯,花生。”無病說,“後麵三種也是試著種,去年的結果,娘娘不滿意,還在調整。”
“嗯。”王容與說,她看著彎腰在地裏勞作的朱翊鈞,“陛下,歇會再做吧。”
隴上的小太監一直都著急忙活的看著陛下下地勞作,想勸又不能勸,陳矩挽起袖子下去了,他們也想,然後被陛下喝止了。“別把朕的苗踩壞了。”
好不容易盼著皇後娘娘了,娘娘該勸阻陛下吧,結果娘娘看了半天,隻招換陛下來喝口涼茶,又繼續了。
這可怎麼得了,陛下怎麼能做這些事呢。
待到全部忙活完,朱翊鈞在泡澡的時候,王蓉進去,蹲坐在朱翊鈞身後,給他按壓頭部,“三郎怎麼突然想過一把老農的癮呢?”
“在莊子上,榮昌對一起都很敢興趣,什麼都想自己種,哪能讓她種啊,我就說我替她種,問了幾句如何種,那人末了說了句要靠天吃飯。”
“人人都道天子天子,我是天子卻從沒種過一塊地,他們靠天吃飯,我如何能讓他們都吃上飯。”朱翊鈞說,“也算是體恤一回民生多艱。”
王容與聞言輕輕環抱住他的頭,“陛下,陛下是我心裏最好的陛下,再沒有人能比得過陛下。”
“曆史上的好皇帝可是數不勝數,我,能做到不壞就是萬幸了。”朱翊鈞說。
“陛下的這一份仁心,便是多少皇帝都比不了了。”王容與說。
王容與讓榮昌和昭宜也過來,“你們在莊子上說這個也喜歡,那個也想種,你們父皇才會從莊子上要了那麼多來瀛台種,以後每次父皇在地頭忙碌時,你們也要去幫忙,可好?”
“好。”榮昌還不知道種地是很幸苦的事,連忙就答應了。
王容與讓人給她們兩各做了一個帷帽,“農活要做,也不能曬黑了。”
讓人在地頭搭上遮陽棚,王容與就負責帶著點心和水過去探望,榮昌下了一天地,就頗覺得苦,但她沒去和王容與說下次不去,“父皇也在地裏,他做的比我們更多,更幸苦,父皇昨日也做了一天,肯定和我現在一樣,又累又痛,父皇堅持的,我們也堅持的。”
昭宜點頭。
兩人相互幫忙著塗了藥,然後一起睡覺。
朱翊鈞先舍不得了,“就是農家,這個年紀的女孩也不會下地的,何必讓榮昌和昭宜這麼辛苦。”
“我想她們知道三郎的辛苦。”王容與說,“隻讓她們再來兩日,過後就打發她們回宮裏去,去公主所種她們的花去。”
“你別說,真挺幸苦的。”朱翊鈞感歎說,“瀛台這才種了多少,百姓家裏幾倍於此,每天從早到晚,不得閑。”
“三郎看奏折也是從早到晚,不得閑。”王容與笑說,“農活勞力,三郎勞心。各司其職,各盡其力。”
陛下在瀛台行農事,並不刻意隱瞞,閣臣來瀛台商議政事時,也被朱翊鈞邀請一起下地,“不事農桑,不知民苦。”
“當官不能想當然,體恤民生不能隻掛在嘴頭。”朱翊鈞說,“朕與你們說了也是白搭,你們是閣臣,管不到這細處來,要基層的官員都如此才好。”
這話流傳出去後,對朱翊鈞的名聲又好了些。
王芙裳回京後,常回娘家陪伴崔氏,她婆母知道她二姐死在宮廷,崔氏頗受打擊,也很是體諒。曾氏對王芙裳也隱晦提過,崔氏在王芷溪死後,常口出狂言。
“一有不慎,就是滿門抄斬之過,所以無法,祖母和父親,才讓母親在院子裏靜養,不讓見人。總這麼靜養也不是一回事,好在你回來了,多陪陪母親,多開解她,以後也好恢複了自然走動。”
王芙裳和崔氏說話,之口不提宮廷,王容與,王芷溪,隻撿自己在任地上的見聞和崔氏說,還有自己子女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