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王容與那繼承的自由不羈的靈魂,也是十分向往宮外的生活,朱翊鈞倒是能理解,隻要帶足了人,並不阻著他往宮外跑。
太子十二歲上最喜歡往宮裏跑,先是幾個侍讀家裏玩,他的侍讀裏有勳貴,有書香世家,有武將,還有自己的親舅舅。
太子玩了一圈,最後還是喜歡去永年伯府玩,永年伯府小夥子多,舅舅們也會玩,由著他們玩,不會像去別人家,迎接太子微服,畢恭畢敬的就怕有什麼閃失,在那種心理環境下玩的也不盡心。
永年伯府的後花園裏,太子和幾個侍讀以及一眾表兄弟們圍在石桌上看鬥蟈蟈,“這邊這邊。”
“哎呦。”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在春天裏的暖風裏,傳出好遠。
“砰——”牆邊傳來一聲巨響。
護衛先動,一下就去到發出聲音的牆邊,一個小廝裝扮的人灰頭土臉的起來,“幹什麼,幹什麼,我也是這家裏的人。”
王子玉匆匆上前,看清楚了,“玉音?”
王玉音已經看到亭子裏那麼多人了,靈機一動喊先道,“七少爺。”
“子玉,那是誰?”太子湊上前來問。
“這是三叔家裏的。”王子玉不太會說謊。
王玉音接過話頭說,“回稟太子殿下,我是三房的一個小廝。”
“你即是小廝,怎麼不好從門進來,要從牆翻過來?”太子問,“怕不是你這小廝,起了什麼壞心眼,在做什麼壞事。”
“沒有沒有。”王玉音連忙擺手,“意外,都是意外。”
太子打量她,個子不算瘦小,小臉上一雙大眼睛靈動的很,站在太子麵前也一點都不害怕。
“你是誰的小廝?”太子問。
“是王玉衛的小廝。”王子玉總算明白了王玉音的意思,然後給王玉音找補。
“玉衛表哥怎麼有這麼小的小廝。”太子問。王玉衛是王雅量的大兒子,如今也到說親的年紀了,這個小廝,看起來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
“你趕緊回去領罰吧。”王子玉推著王玉音說。
太子沒攔著,但是看著王子玉的眼神就有些戲謔。
王玉音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丫頭在外頭等著,“小姐,你可回來了,今天太子爺突然過來了,姨娘說不讓三房的人去外走動。”
“我知道,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王玉音說,“趕緊給我換了衣服,去娘那,不然娘要起疑了。”
王玉音其實是王雅量和若雲的小女兒,才過了十歲生日,扮成小廝是因為要出去看北堂春的堂戲,偷偷的出去又偷偷的回來,隻是翻牆的時候腳一滑,摔了下來,好好死不死的正碰上太子他們在花園裏玩。
“啊。”丫頭膽子小,“小姐你今天不出去就好了。”
“不出去是不可能的。”王玉音狡黠的說,“北堂春唱完這一場就要下江南了,什麼時候回京都不知道,我不去看一場,怎麼對得起他。”
“姨娘要知道你又跑出去看戲了,該罰你了。”丫頭說。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呢。”王玉音說。她膽子確實是比較大,跟王雅量寵的也有關係,若雲都說,在這麼寵下去,這一代的膽量都長她一個人身上了。
“咱們家裏姑娘少,多寵一點有什麼關係。”王雅量說,“玉音也聰明,知道分寸的。”
“再寵下去,就沒分寸了。”若雲說。“奶奶今天又在說,想要把玉音記到她名下。”
“你不要去管她。”王雅量說,“她總是間歇抽風,從你生玉衛開始,每生一個都要鬧這麼一出,當初你生的孩子歸你養,這可是娘娘說的,隨她怎麼鬧。”
“她的意思就是,兒子我舍不得,女兒也舍不得。”若雲說,“咱們在這裏歡聲笑語的,她那個院子冷清清的,有時候我瞧見都覺得有些滲人。”
“那是她自找的。”王雅量說,“你不是動了心思吧。”
“兒子無所謂,女兒掛著嫡出的名字,將來好說親。”若雲也有她的顧慮。
“這麼大了,誰不知道她是你生的呀。”王雅量說,“這自欺欺人的事沒必要做。”
“但是有時候大家就都講究這些麵兒情。”若雲說。
“你這話不要在玉音麵前說,不然她要傷心了。”王雅量說。
王玉音穿著小裙子,頂著雙螺髻往姨娘院子走,期間要經過三太太的院子,被叫住,三太太一臉和藹的看著她,“二姑娘來看母親了。”
王玉音給三太太問安,三太太極力擠出和藹的笑,讓王玉音過來挨著她站著,三太太誇她漂亮,然後說她的發飾不好看,讓人拿了貴重的發飾給她,王玉音不要,三太太就說,“母親這裏還有更多好東西,都是給你留著的。”
從太太院子出來,王玉音就把頭上她戴上的發飾都摘了下來,讓丫頭捧著。丫頭戰戰兢兢的,“小姐,這都是足金寶石的呢。”
“你拿著吧。綴著頭疼。”王玉音麵上看不出喜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