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不敢靠近寢帳,轉身這就要出去門檻,進入樓閣的客廳裏,見林嬤嬤和曲嬤嬤正在調整炭爐,忙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林嬤嬤忙叫住她,“公主,太後懿旨,棺木下葬之後第一晚,要抄寫二十遍《孝經》,抄寫完之後,方能入眠。”
清璃頭也沒回地上了樓梯,“太後娘娘抬舉我了,拜她所賜,我被關在柴房十年之久,如何會抄寫經書?字也不認得呢!”
林嬤嬤和曲嬤嬤相視啞然。這丫頭竟是不識字的麼?!她從頭到腳,可是完全不像是不識字的女子呀!
***
宇文恒沐浴之後,尚未出來浴桶,就聽到後窗處一陣風襲過。
他忙換了幹淨地睡袍,從內室出來,走廊上也放了炭爐,倒是並不冷,林嬤嬤和曲嬤嬤還在一樓說話,蒼老的聲音嘀嘀咕咕,聽在耳中倒也並不厭煩了。
若非清璃幾番相勸,恐怕他早就殺了她們。
如此細想來,他才發現,自己竟與慕容景芙是一樣的人,動輒便想到一個“殺”字,如此心藏戾氣,委實配不上良善如水的清璃。
前一刻,後窗那一抹風,明顯不尋常。
擔心有人闖入,也怕驚動了那兩位嬤嬤,他踮著腳尖,鬼魅般無聲地穿過走廊,握住清璃的房門把手,這就要推門進去。
清璃沒有如昨晚一樣,放了垂簾,在床前等他。
此刻,房內卻隻亮著一盞燈,簾幕尚未落下,整個房間顯得異常空闊,雖然炭爐足夠暖和,房間裏卻異常清冷,而且後窗——竟是大敞的。
他奔到窗口,就聽到樓下有人咚咚咚咚地衝上來,“殿下……殿下……”
宇文恒忙出去房間,正見龐錚穿過走廊朝這邊過來。
“殿下,綺鳶的首級被切了,那下刀的手段極不利落,明顯是初出茅廬的生手,卑職懷疑,宇文吉還養了不少殺手。”
“若有人故意下手不利落,也會叫你看不出端倪。”宇文恒再無心去揣測那些,“龐錚,你見過清璃嗎?”
“公主?”龐錚疑惑地看了眼他身後的房門,“公主剛才去給綺鳶送飯,被嚇到了,卑職過去就叫她回來歇息。”
回來了?
宇文恒疑惑地忙朝著樓下問道,“林嬤嬤,曲嬤嬤,你們可曾見過清璃?”
“公主剛剛上樓!奴婢讓她抄寫經書,她還負氣地說不識字呢!”林嬤嬤仍是心存怨怒。
宇文恒臉色巨變,眼底卷起一股狂風暴雨似地殺氣。
“都給本皇子出去找!傳令下去,封鎖周圍十裏,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公主不見了嗎?”“怎麼可能不見了?剛剛還上樓……”林嬤嬤和曲嬤嬤六神無主,忙也跟出去尋找。
玄素也從房間裏奔出來,忙衝進宇文恒房裏,卻見他外袍也沒穿,就直接扯了披風罩在身上,拿了佩劍,直接從後窗飛身出去。
玄素一咬牙,也忙跟著飛出去。
龐錚翻身到了房頂上,從脖頸上扯出一條細繩,吹了數下細繩上的哨子,發出訊號。
頃刻間,整個樓閣成了一處空樓。
清璃卻並沒有被帶離……
她被一雙大手從衣櫃裏橫抱出來,放在了床榻上,身子因為恐懼與衣櫃裏的冰冷,而隱隱發抖,卻因為被封了穴道,四肢無法動彈分毫。
她鳳眸圓睜,怒盯著眼前的黑衣人,努力地想辨清他黑色麵巾上的一雙眼睛。
他卻總是背著光,那麵巾上一雙黑洞幽幽,眼神都似模糊不明……
這人的身高與宇文吉相仿,她卻完全可以確定,這絕非宇文吉,從氣質到氣息,無一處相似,也無半分熟悉。
若他是宇文吉派來的殺手,為何不帶她去見宇文吉?是判她死,還是借她威脅蘇世雲,總要麵對麵,才能有個定論。
這人鬧這麼一出,卻正激化了宇文恒和宇文吉之間的矛盾。
這會兒宇文恒帶人殺了去,不知是不是正落入宇文吉準備好的圈套中。
她一念萬千,因為擔心宇文恒,自己的恐懼反而就淡了,胸腔裏,隻餘了一腔憤怒和憎惡。
黑衣人將她從頭看到腳,突然彎腰俯首,隔著麵巾,一吻落在她唇瓣上……
清璃驚疑地鳳眸圓睜,厭惡屏住了呼吸,隻覺得自己被一隻怪物舔了,心裏一團惡心就要爆發,驚覺衣袍被拆解,慌地隻想張口大叫,卻還是咳咳咳地發不出聲音……
衣袍散開,黑衣人呼吸也變得貪婪,大手在她腰身撫摸下去。
卻因為這樣貼近,清璃也嗅到他身上清苦的杜若香,
淺紫色的肚兜拆解,疤痕交錯的身子一覽無遺,黑衣人盯著她的疤痕陡然愣住,迅速退離床榻,轉身便自後窗飛離。
清璃驚魂不定,不禁慶幸自己這一身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