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忙抓住他的衣襟,本能地縮在他懷裏。
“有鬼,有鬼……這裏有鬼……他會來怪我的,我不要在這裏……他渾身是血,我剛才看到他就從窗子外麵飛過去的……他又在怪我……”
隔壁房內,慕容瑚捂著嘴,樂得笑眯了眼睛,“我這兒媳婦真真聰明!”
“母妃,清璃姐姐好像真的是嚇壞了,剛才那一下也著實摔慘了!”
“不管怎麼樣,你哥今晚如果不回房睡,才是我慕容瑚的兒子,他要敢回去,明兒一早我就撕了他!”
宇文環氣結失笑,“就算我哥不回房,清璃姐姐一個晚上也給您生不出孫子,您就別做夢了!”
牆那邊,宇文恒卻被清璃瘋瘋癲癲的模樣激得心口鈍痛,環看四周,房內卻並沒有鬼,也沒有渾身是血的人。
從前她一個人住那柴房,一個人療傷,不怕痛,也不怕黑,還敢徒手抓蛇……
好好一個人,不過兩個月沒見,怎就變成這樣脆弱不堪的樣子?這段時間,她到底經曆過什麼?
他把她放在床榻上,忙從袖中取出火折子吹亮了,點了桌上的蠟燭,又走到窗口看了看,窗外並沒有人。
他忙把窗子關緊,擋住冷風,一轉身,見那雙水霧迷蒙地大眼睛盯著自己,不禁一凜。
其實,清璃盯著他偉岸的脊背,已然愣了片刻。
他的身型輪廓似曾相識,正與她朝思暮想的身影,能夠完美重疊……
她狐疑緊盯著轉過來的那張臉,絡腮胡子,瘦削的臉形,一雙眼睛隱在深邃的眼窩裏,被淩亂的發絲遮擋,眼神看不分明。
是他?是他嗎?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時間似凝固下來,怕再鬧出像“莫先生”一樣的窘況,她不自然地忙別開視線。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剛才是我失態了……”
她知道,自己剛才的反應,在外人看來,恐怕更像個神智失常的瘋子。
“我腦子沒壞,剛才我是真的看到一個紅影在窗外飛過去了……也或許我太累了,才生了幻覺,若因此給公子造成困擾,還請公子見諒。”
宇文恒點了下頭,怕她認出自己,沒敢久留,也不敢吭聲,迅速轉身出去,給她帶上房門。
清璃疲累地躺在床上,也不敢閉眼,直盯著那燭火,卻赫然想起,宇文吉身邊的女殺手穿的都是紅衣。
陌生的房間,冰冷的枕頭,到處充斥著讓她不安的氣息。
清璃不敢再在這房間呆下去,用完好地那隻腳,單腿一蹦一蹦地出來房門,見絡腮胡子的男子正在走廊上收拾剛才摔碎的茶壺,她忙扶著牆壁蹦過去。
“哎?你……可會武功?”
宇文恒看了眼她的裙擺,沉默地點頭。
“可能有人要殺我,我的護衛都不在,你能暫時當我的護衛嗎?今晚我睡在你房裏。”
宇文恒愕然抬頭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他忙思忖借口要阻止,卻怕一開口就暴露了身份。
清璃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一蹦一蹦地到了他的門口,“我怕黑,你進去點燈。”
宇文恒隻得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進房間,點上燈,就見對麵房間裏,妹妹的小腦袋調皮地探出來,兩隻小手的食指相對,曖昧地擠眉弄眼,最口形對他講,“母妃盼孫子呢!抓緊,抓緊……”
宇文恒忙扶著清璃進門,氣悶地砰——一聲關上門。
見清璃一蹦一蹦地跳到床榻那邊,他不悅地凝眉。
“哎,你先別關門,去我房裏,把被褥抱過來,你睡地上,我睡床上。”
憑什麼?他長途跋涉地趕來,一路上都是睡地上,好不容易有張床,還被她霸占,這說得過去嗎?
清璃見他眸光不善,忙從懷裏取出兩張銀票。
“我知道你心裏委屈,這是兩百兩銀子,算是給你的酬金。看你一身衣裳單薄,也該買些冬衣了。”
宇文恒視線落在銀票上,伸手拿過來,這錢莊票號,居然是他開設的。
因為開設錢莊用的假名字,所以無人知曉,倒是夜半入她那座柴房,與她閑聊時,略提起過一兩句。
她把錢存進去時,他也頗為意外,沒想到她竟聰明得懂得攢錢為將來籌謀……
此刻,她這聰明,卻也正提醒了他,禦風堂的那些兄弟,極有可能進了錢莊。
他收了銀票,忙進入隔壁房內拿被褥,正要鋪在地上,就見小二端了托盤進來,“六小姐,您怎麼在這房裏?”
清璃不動聲色地見絡腮胡子的灰袍男子抱著被子僵在床側,忙道,“我那邊床板不舒服,所以和這位客人換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