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璃狐疑,敏銳捕捉到他話中的關鍵,她若嫁人,他當然是不能在她身邊的,否則,她未來的夫君定然殺了他。
不過……“殿下說我不能隨便嫁,是何意?”
“丫頭,時至今日,你也該看出來了,情愛這東西,於皇族內一文不值。皇族裏,隻有利用,父皇和眾位母妃如此,睿親王和你姑母亦是佯裝恩愛,而皇姐和你們家鹿驍更是如此,本宮與你……也不例外!”
宇文恒搬起酒壇就喝了兩口,把酒壇放在她麵前,不羈地微低著頭,銳冷的鷹眸自上眼睫處嘲諷地凝視著她,邪笑如魔。
清璃被他這樣子嚇到,“殿下的意思是——你——也在利用我?”
宇文恒聳肩,“否則,你爹早就站在宇文吉那邊。如今,宇文吉,睿親王與本宮,還有你爹,三足鼎立,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這不是多虧了我們的相親相愛麼?”
“宇文恒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他沒有半句解釋,抬手拿一根手指狠狠點在她的心口上,一字一點地點得她單薄的身子隱隱輕晃。
“蘇清璃,你曾說你什麼都肯為我做,我要你去給宇文吉當皇後,刺探敵情,你也願意吧?”
清璃盯著他淩亂的黑發下,邪冷絕然的眉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知道的,滿朝文武都厭惡你們蘇家了,父皇也不想再見到你,你嫁過去,本宮方能順利登基稱帝!”
她暴怒地一掌抽在他臉上,尖利的指甲貓爪般,在他臉上劃出了三道血痕。
臉上火辣辣地刺痛,他忍不住抬手抹了下臉頰,突然就爆出一陣大笑。
他“哈哈哈……”瘋子似地,笑得前仰後合,臉上有些猙獰。
清璃被他笑得頭皮發麻,憎惡地抓起酒壇,猛喝一口,辛辣醇香的酒直衝五髒六腑,當即劇烈地咳嗽起來,直咳得眼淚都出來……
然而,這樣的難受,卻不及心底劇痛的十分之一。
宇文恒卻還在狂笑,笑得癱在地上,那樣子比哭還難看,一身錦袍,早已不成樣子,加之長發淩散,竟是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
她又喝了一口,直接噴在他臉上……
他笑聲停了一下,隨即越笑越狂妄。
清璃頓時明白——他是在設計她。
這男人了解她,她蘇清璃素來不是聽話的乖寶寶,別人越是命令她,越是對她頤指氣使,她反而反著做。而且,她最恨最恨就是——被人利用、被人欺騙。
宇文恒笑了良久,方坐起身來,正色盯著她冷繃著的鵝蛋臉,良久,卻看不出她如何決斷,見她又搬起酒壇,他不想再被噴,搶過酒壇,便按在手下,諷刺地邪揚唇角。
“如果你不願意,可以說一句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心裏話,我不會怪你。畢竟,我們已經一刀兩斷了!”
果然……這才是他的目的。
清璃慨然一歎,兩行淚就歎出了眼眶,對上他玩世不恭的雙眸,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莫恒被她推下大廈,也不怪她,竟還要她放手。
前世,她欠他。
眼下,他要與寧嬋兒成婚,要與那些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臣子們開啟他的帝王生涯,才與她一刀兩斷,她不能怪他,畢竟是她先決定放手的,他的前路,的確一片絕望,她也不便再拉著整個蘇家去陪葬。
在他放下酒壇之後,她拿起酒壇,又灌了兩口,砰——把酒壇擱在他麵前。
宇文恒被濺了一身的酒,低頭看了看袍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哎!你不答應,也不至於這樣生氣吧!好歹咱們也睡過。”
他可以說更難聽的話,她都承受得住。
清璃別開臉,痛苦地鼻翼微動,緊繃著臉,一聲不吭。她怕自己一開口,就不知廉恥地當他的太子良娣,或侍妾……
宇文恒撫了撫袍子,“也罷,本宮現在心情好,不與你計較,你若不勝酒力,就從旁休息吧!”
清璃不過喝了七八口,就頭暈地難以穩住身子,一時歪在了地上,再沒力氣和他拚酒,卻閉著眼睛不知躺了多久,身子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攬在懷裏,大顆大顆滾燙的液體,打在她的臉上。
“璃兒,對不起……本宮必須放開你了,本宮不能弑父奪位,不能殺自己的母親,祖母老了,本宮也不能殺叔父和堂弟們讓她難過。
你若怪,就怪本宮……是本宮配不上你!
你嫁給雲世琰吧,我和他商議過了,他發了血誓,一定會代本宮好好照顧你,若是不能,本宮便宰了他。他是本宮能為你擇選的,最好的夫君,你爹也欣賞他,以後,他一定不會納妾。
將來,你們一家人和樂融融,我也能放心的拋開我的未來……你這樣善良,老天一定會讓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