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子！”玄素警告地冷冷瞪了眼寧嬋兒，方回來，幫清璃整理了一下臉前的垂珠。
清璃忙握住她的手，又矛盾地心疼歎息。
“可憐我玄素姐姐，教訓那不懂規矩的賤女人，手都打紅了！”
玄素被她握住手，頓時漲紅了臉，剛才這一頓，卻打得甚是過癮。
“主子放心，玄素沒事！自打幫老夫人在庵堂裏教訓過那些欺負老夫人的惡霸尼姑，玄素還不曾如此痛快得打過人。她若還不懂規矩，玄素見她一次定打她一次！”
“這種人，不屑與她一般見識。”清璃扣住玄素的手，給她揉了揉，冷眸看向慕容瑚，“本宮回寢殿等著洞房，就不奉陪宸妃娘娘給兒媳訓話了！不過下一回，宸妃若直呼本宮的名諱，本宮也會連你一起打！”
“你……”寧嬋兒這就要駁斥她無禮。
宸妃忙抬手製止。
緞瑤挑眉，輕蔑瞥了眼宸妃的脊背，見女兒沒有受委屈，就悄無聲響地自慕容瑚身後，又返回殿內。
慕容瑚卻早就嗅到她身上的脂粉香，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卻隻看到一抹酒紅的銀紋錦袍，從大殿的門檻處遊蛇般飄忽消失。
“寧嬋兒，你這是又鬧哪一出？本妃和恒兒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寧嬋兒委屈地啪嗒啪嗒直落淚，她最是清楚，如何哭才能看上去最惹人憐，但是，她忘了，自己一張臉早已經哭花，眼睛下麵糊著一團黑，更是鬼魅般駭人。
“母妃，您可要給兒媳做主呀……兒媳被打得好痛！”
慕容瑚親手撿起地上的紅蓋頭，見上麵有個腳印子，憤然用力，特別抖了幾下，卻還是覺得抖落不淨。
堂堂太子迎娶太子妃，該是光耀天下的，如今卻被比得黯然失色，連新娘子的紅蓋頭都踩成這個樣子，卻任誰也想不到，這一切都是那小小的蘇清璃籌劃的……
眼前的兒媳，卻除了無理取鬧便是大哭大嚷，委實討人厭煩。
“夠啦！別哭啦！你是要哭給誰看？婚禮之上，竟把紅蓋頭弄成這個樣子，你叫恒兒晚上如何給你掀開？”
寧嬋兒適時止了眼淚，小心翼翼地辯解，“兒媳沒怎麼著她，就是叫了一聲蘇清璃……”
果真是大不敬！宸妃氣得發指，不禁多看了兩眼寧嬋兒。
“本宮本以為你算是聰明機敏的，沒想到，你竟比宇文絕煙還愚蠢。就算你們都沒有嫁入皇族，她蘇清璃是禦平王郡主，那是比絕煙郡主還高一等的嫡女郡主，更遑論，她現在是皇後，就算本宮叫她的名字也是不對的。”
慕容瑚委實不願再看兒媳亂花的臉，厭煩地又抖了抖紅蓋頭，給她罩在頭上，也擋住了她的臉，交代宮女們，“扶著太子妃去寢殿，好好給她洗臉，重新上妝，別讓太子看到她這副鬼樣子！還有，交代下去，任何人不得謠傳今日之事，誰敢多議論一句，本妃割了她的舌頭！”
“是，娘娘！”
慕容瑚又不放心地叮囑寧嬋兒，“寧嬋兒你給我記著，宇文吉和蘇清璃在這裏一日，有什麼怨氣怒氣，你都給本妃忍著！你若惹怒了清璃，你最壞不過一死，倒黴的卻是寧家和睿親王，還有我的恒兒！你懂嗎？！”
寧嬋兒如何能懂？！
從前在趙家受趙珺兒的氣，看人臉色，到了寧家小心翼翼，好不容易討得睿親王和寧萬裏歡心，如今當太子妃，就是想鹹魚翻身，把所有人踩在腳底，沒想到，竟在婚禮之後，就被蘇清璃這個賤人鬧了個下馬威！
剛才又哭又叫，紅蓋頭也被踩了，這臉是丟得人人皆知了——這口惡氣，比她被打壓十八年還沉重千百倍！
她望著清璃離開的方向，眼底跳出兩簇仇火，好一陣咬牙切齒，“蘇清璃，你等著，我非討回來不可！”
***
婚宴酒席，鬧到醜時才結束。
棲鸞宮內，宇文吉四平八穩地踱著步子，邁進寢殿，一眾陪同的宮女、嬤嬤、丫鬟都行禮退下，隻剩得清璃一人，靜雅端坐於龍鳳床榻的床沿上，那鳳袍的尾翼，驚豔地展開在她的腳邊，仿佛一位鳳凰仙女。
宇文吉靜賞她良久，才打量宮殿的擺設。
他是來過這裏的，卻並不喜歡這裏。
“父皇果真是用了心思布置這裏，知道我是念舊的人！”
清璃疑惑地隔著垂珠看他，卻見他並不歡喜。
平日，他那雙狐狸眼總是溫和善笑的，縱是醞釀著最惡毒的心思，也能笑得迷惑人心，此刻，他卻半分笑意都沒有。
“皇上不喜歡這裏？”
“幼時，皇祖母帶著我們一群孩子來避暑，便是安排我住在這座寢殿裏。這裏特別冷清，特別偏僻，又距離大殿和皇祖母的寢殿特別遠，其他皇子和公主都不喜歡，便安排我住在這裏。有時，午膳早膳，他們都把我遺忘了，我就在這寢殿裏餓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