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豹揚著頭,拿毛茸茸的臉蹭在清璃掌心裏,仿佛能聽懂她的話。
宇文恒含著一口牙膏沫子,手握著牙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忙碌刷著,腦子裏默念著清璃教的刷牙口訣,忍不住看她和豹子柔聲低語。
威猛健碩的猛獸,反襯得她靜荷般,聘婷嫵媚,靜靜的笑凝在唇角上,眉眼溫柔,有一股醉人的魔力。
這一刻,仿佛歲月靜好,卻總叫人心裏不踏實。
他太了解她,怕是就算她與宇文吉和離,也不會光明正大與他一起並肩行在陽光下。
他和宇文吉之間,必須得有個了斷,他也不能讓清璃背負任何錯漏和罵名。
清璃撓了撓皇帝的耳朵,察覺他意味複雜的目光,忍不住看他一眼。
“你這袍子——怎砍得這樣零碎?價值千金的東西,就這麼毀了,你倒是真舍得下血本。”
宇文恒本想說是宇文吉砍的,卻又怕演太過,反而激得她去找宇文吉算賬。這丫頭不打商量強出頭的事兒,可沒少幹。
“這是我拿宇文吉的劍自己砍的。”
清璃訝然失笑,不禁懷疑他開玩笑。
宇文吉竟容仇敵抽了自己的佩劍砍袍子?
能輕易拿到宇文吉從不離身的佩劍,且當著他的麵砍這麼些劍,速度不但出奇的快,還得萬夫莫敵才行,宇文吉身邊明裏暗裏都是護衛和殺手。
那多疑的皇帝,見自己的仇敵如此犯渾般自裁袍服,把自己弄成個叫花子似地,心裏恐怕會冒出千萬種揣測吧!
最令人疑惑的是,“宇文吉怎沒有阻止你?竟也不派人抓你?”
宇文恒咕嚕的一口泡沫笑噴在痰盂裏,“他被我整得糊塗,多疑的毛病又犯了,總揣測我又出什麼陰損的招數陷害他。我明明站在他麵前,他竟也不敢殺我,說來委實可笑。”
清璃隻想象那境況,就忍不住失笑搖頭。“他總也不肯相信別人,所以才憑納妃籠絡臣子。”
宇文恒歎道,“殊不知,那樣正是作繭自縛。”
清璃不禁多看他兩眼,兩人四目相對,他就笑著平舉雙臂,拿下巴點了下自己的腰帶,“娘子,來,服侍為夫更衣。”
“美得你!”她嗔笑瞪他一眼,還是上前為他拆解腰帶,幫他把破碎的袍子脫下來,見他內袍完好,身上沒有傷痕,呼吸心跳都平穩,方命人備水沐浴。
宇文恒卻被她一番仔細的檢查鬧得心猿意馬,更愛極她這份沉默的體貼。
兩個護衛抬了浴桶進來,識趣地眼皮也沒敢抬,便又低著頭退下。
清璃準備好沐浴的物品,擺在浴桶旁,退避三舍地躲開。
“我先去睡了,你慢慢洗,把身上的血腥味兒洗幹淨,才準去床上。”
“哪有血腥味兒?”
宇文恒把手擋在嘴巴前嗬了一口氣,嗅了嗅,咦?今日的薄荷味裏,有他喜歡的雪蓮香。
他驚喜地上前勾住她柔軟的腰肢,把她鎖在懷裏,自她眉心的花鈿,溫柔地直聞到她唇上,拿滿口濃濃的薄荷和雪蓮的味道與她共享。
“這牙膏是怎麼做成的?味道還蠻好的。”
清璃被他鬧得羞窘,忙抬手推抵他胸前,雙頰嫣紅如雲。
“改天做給你看,你放開我,我要睡覺了……你演戲也該做全套的,回頭爹過來,見你這前一刻還奄奄一息的人,竟變成登徒子,少不了又訓斥你。”
登徒子?“我親我家娘子,不是理所應當麼?一個人睡無趣,咱們一起沐浴,一起睡覺。”
說著,他就霸道地勾著她的腰帶,連她的袍子一並扯掉,抱著她一起進浴桶裏泡著。
清璃挫敗地氣結嗔笑,隻得依了他。
卻一入水,就如上了賊船,又被他箍在懷裏,一頓恣意地疼寵,整個人氣喘籲籲,浴桶裏的水,也激蕩出大半……
最後,她無力地靠在他懷裏,任由歡愉的甜蜜緩緩彌漫開,亦是打心底裏忍不住貪戀他的懷抱。
明日祖母入府,不知還能不能這樣安心靠在他懷裏。
“璃兒?”
“你又要做什麼?”她警惕地仰臉兒看他。每次都鬧得她求饒,他竟還要不夠麼?
宇文恒失笑,安撫輕拍她的脊背,“沒事,隻是確定,你是不是在我懷裏。”
“傻子,我們都拜堂成婚了。”
的確,已經拜堂成婚了。
***
因睡得太晚,翌日,清璃昏昏沉沉,始終也醒不來。
生物鍾卻還是卡在點上,準時地提醒她應該起床。
慵懶地伸了個攬腰,手搭到一旁,沒有碰到身側溫暖健壯的身軀,她忍不住疑惑地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裏,窗外圓圓的太陽,已掛在院子裏的花樹的枝頭,如斯燦爛明媚,把碧藍的天照耀得豔若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