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恒頓時被噎住,一時間俊顏紅一陣白一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任憑他彈指定江山,卻著實沒想到,寢殿內尷尬的一幕,竟然能傳到清璃耳中。
不對呀!那會兒寢殿內隻有他和那女子,怎可能有第三個人知曉?
禦風堂的尊主,天下帝王,何人如此大膽,未經他的允許,趴在他寢殿的窗子底下聽牆根?!
他左右看了看,阮宏,龐錚,以及一眾宮女內監都曖昧地抿著唇,一副要笑不敢笑的樣子。
顯然,並不是他們,否則,定是一副誠惶誠恐的神色。
“咳——”
宇文恒威嚴一聲咳嗽,清璃被震得一顫,阮宏忙帶著一眾宮人都退避到三丈外去,卻還是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朝帝後看。
皇上皇後素來恩愛親密,極少當眾吵架,這會兒大家算是趕上了。
阮宏和龐錚相視,卻是都清楚記得兩人吵得最凶的一次,便是在蘇家陵園小樓閣的庭院,兩人撕破臉皮,死活要分手……卻分到現在,孩子都要誕生了,還是沒有分成。這一回,多少人盼著他們分呢,不知能不能分得成。
宇文恒忙壓低聲音道,“璃兒,你聽朕解釋,牽手這事兒,純屬誤會!朕真的不是故意的……”
“皇上不必著急,臣妾這不是來了嗎!臣妾說過,皇上可以納妃,自然不會食言!”
“你……”宇文恒這才發現,她竟也是個不講理的。
“皇上的百官都覺得臣妾與臣妾的娘家威脅到了皇族,皇上還是先考慮一下臣妾之前的提議,要麼在蘇家的軍隊中安排上幾隻眼睛,要麼收回父親手中的兵權。眼下,皇上也該認真想一想,該冊封那位美人什麼位分合適吧!”
“璃兒,你真的要與朕鬧到這步田地麼?”
“一個女子,從前溫柔可人,嫁人之後卻變得不可理喻,毫無疑問,都是她的夫君逼得!”
“那麼你呢?若非朕用聖旨把你召回來,你要帶著朕的子嗣去何處?”
“臣妾沒想去何處!臣妾也無處可去!臣妾在這塵世間——無處可去!”
此來,她是找人的,前些時日那樣堅定,這些時日,卻總覺得是找錯了人。
清璃慨然一歎,心中悲痛,眼淚滾出眼眶之前,忙抬仰臉兒,看向殿簷下的一片天空……
宇文恒疼惜得心頓時猶如刀絞,忙上前把她擁在懷中。
“璃兒,朕知道錯了,朕……好吧,朕承認,是不小心牽了她的手,真的是不小心!”
清璃推開他,氣惱紅著臉兒別開視線,卻正看到殿內早已在恭候的百官都轉頭朝殿外看過來,那眼神裏似是巴望著他們早點和離……
她偏就不叫他們如願!
大著肚子的身子,拖著冗長的鳳袍,有些笨拙地擰身,率先邁過門檻,徑直大步走向龍椅……
宇文恒唯恐她被氣壞了身子,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猶豫再三,卻不敢冒然開口,卻也著實猜不透,到底誰去偷聽了牆根。照理說,那女子被皇祖母送到了大哥那邊,是不敢胡言亂語的。
隨著一聲“皇上皇後駕到——”,他忙快走幾步,踩著百官齊聲高呼萬歲的聲音追上清璃,一手扶住她的手肘,一手護在她後腰上,帶著她上去丹陛。
當著眾人的麵,清璃強忍著沒有掙紮。
宇文恒見她坐下來,竟麵朝百官漾出一抹優雅驚豔的微笑,千頭萬緒繞了幾千匝,便灼灼盯著她鳳冠下的玉顏,再也挪不開視線。
“昨晚有人給朕蓋被子,朕以為是皇後關切朕,朕便抓了那隻手……豈料,一睜開眼睛,竟不是皇後。”
清璃臉色微囧。若真是如此,竟是她無理取鬧了嗎?心底本想不願去多在乎,卻到底是做不到那份瀟灑和絕然。
“然……然後呢?”
宇文恒忙握住她的手,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還好端端地,頓時鬆了一口氣。
“然後,朕對那女子勃然大怒,就拂袖出了宮殿,一心去尋你了!朕若有半句虛言,願受天打雷劈。”
清璃鳳眸一抬,探究對上他的眼睛,“太皇太後剛才與我說的是,你留了那女子宿在寢殿,所以,你才邀我來一起早朝,好商議該給她一個什麼封號!”
宇文恒恍然大悟,那女子是皇祖母選的,亦是皇祖母送來的,又是皇祖母把那女子送到了大哥的寢宮,清璃不信他一番解釋,竟是因為皇祖母早就挑撥離間過了。
“朕著實沒想到,這事兒竟是皇祖母一手搗的鬼?!”
清璃失笑,他這是把罪都推到年邁的祖母身上呢?!“太皇太後年事已高,怎會做這種事?皇上血氣方剛,身側美人如花,把持不住,也是理所當然的。”
宇文恒一陣咬牙切齒,差點就嘔出血來。
“朕邀你來早朝,是因為尋不到你,隻能用那種法子逼你出來,與那女子沒有任何關係!朕可以叫那女子前來,當場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