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宏隻想把粉嵐背走了事,卻又不禁懷疑自己的腿已經被宇文梵踢斷,膝蓋貼著生冷的地麵毫無知覺,渾身上下隻餘得小腿上的痛錐心刺骨,饒是他武功蓋世,一時間竟也站不起身……
宇文梵這就從靴筒裏拔出匕首,冷怒拿匕首的刀刃拍了拍阮宏的臉,“父皇身邊有你這樣忠心耿耿之人,真是……可惜了!”
阮宏驚出一身冷汗,眼睛盯著小家夥幽深的瞳仁,委實不敢相信,一個五歲的孩子,有這樣沉重的殺氣……
宇文梵卻不是沒有克製。
“邢紮,狠揍他一頓,算是賞他的!”
稚嫩的童音落地,邢紮一隻手便把阮宏從地上拎起來,“阮宏,你效忠皇上便罷了,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效忠新妃子了!”
不等阮宏應聲,邢紮一甩手,便將他甩丟出去。
阮宏身板清瘦,如何經得住猩猩一樣的邢紮這樣一摔。他後腰不偏不倚,正撞在宮廊的柱子上,痛得一陣慘叫……
宇文梵走到粉嵐近旁,要刺下去!
“住手——梵兒——住——手!”
宇文恒在殿內聽到清璃驚聲尖叫,示意龐錚馬上帶人把殿內的血腥清理幹淨,他撫了撫龍袍,把佩劍丟給護衛,便疾步邁出大殿門檻……
漢白玉長階上爬上來相互攙扶的主仆兩人——正是清璃和秀果。
宇文梵則在橫在地上的粉嵐身側,見父母朝這邊看,迅速把手上明晃晃地東西收進了靴筒裏。
“璃兒……”宇文恒一顆心都落在身懷有孕的嬌妻身上,“你這是怎麼了?急火火地要做什麼呢?”
清璃一眼不看他,衝上前,一巴掌打在兒子的小臉兒上,卻反把自己的眼淚打出來……
宇文梵捂著小臉兒,憋悶著怒火,大眼睛不看母親,直怨怒凶狠地盯著父親,一顆淚也不肯流。
宇文恒狐疑無措,匪夷所思,關切地忙要伸手拉兒子到近前……
清璃迅速擋開他的手,扯住兒子的手肘,“混賬東西,小小年紀不學好!跟我回去!”
宇文梵被拖拽地踉蹌,跌跌撞撞地跟緊母親,察覺到母親渾身不尋常地顫抖,不禁恐慌起來,“娘親,您沒事吧?娘親……我錯了……可是,這根本是父皇的錯呀……”
宇文恒大惑不解,見阮宏和粉嵐都橫在地上,一個痛苦地掙紮,一個還是暈厥狀,越是想不通。
“阮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小皇子和皇後怎麼會來這裏?”大殿裏那血腥的一幕,若是讓清璃和梵兒看到,不知會作何感想。
阮宏卻壓根兒沒在意什麼血腥,他一手扶著劇痛的後腰,一手撐著宮廊的主子,身軀還是不穩。“皇上,小皇子誤會您要冊封粉嵐姑娘為妃……您還是去解釋解釋吧!皇後娘娘剛才不理會您,怕是也誤會了……”
宇文恒心頭一陣驚痛,唯恐清璃動了胎氣,忙跟下台階去,“璃兒,你聽我說……璃兒,你站住!”
長階上,清璃窩火地氣始終理順,她一手扯著兒子,一手扣住秀果的手,兩隻手一刻也不敢撒手,就怕一撒手,兩條腿就虛軟了……就怕一撒手,人就自這長階上滾摔下去什麼都沒了。
她卻顧不得憎恨宇文恒,也無心理會他,隻是恨自己沒有把兒子教導好!身為皇長子,身為未來的儲君,未來的帝王,這樣魯莽,是大忌!
“宇文梵,你知不知道,朝堂大殿門前殺人是什麼罪?拎出一條來,就能將你貶為庶人拖去午門斬首示眾!”
宇文梵不甘心地怒嚷爭辯,“娘親,那個女人本來就該殺!”
在現代,五歲的孩子還在幼兒園裏沒心沒肺地玩耍。這小子卻練就了一身狠戾的本事,著實不是好事。
“以後不準再跟外公學武功!小小年紀,就隨身藏著匕首意圖行凶,回去你好好給我反思,三個月之內,不準出門!”
宇文恒忙快步追上爭吵的母子倆,“皇後,你給朕站住!”
清璃強硬背對著他停住腳步,兩隻手,仍是死死扣住秀果和兒子的手。
“皇上若要責罰,責罰臣女便是,臣女教導兒子不周,衝撞了皇上的妃嬪,實在罪該萬死!”
“你這是醃臢朕呢?好好一個皇後,什麼時候變成臣女了!”
“臣女自認無法勝任皇後之職,主動請辭,太皇天後和太後娘娘已經去過蘇府了,她們可以見證一切!”
“是不是皇祖母又訓斥你了?還是母後對你說了什麼?”宇文恒緊張地忙繞過三人,擋在清璃麵前,見兒子和秀果都凶巴巴地瞪著自己,不禁哭笑不得。“皇後,朕當年娶你,便給自己立下毒誓,此生此世,隻要你一人為後……六七年我們都過來了,怎到了今日,你就不肯相信朕了呢?!”
清璃不耐煩地打斷他,“太上皇當年不擇手段金屋藏嬌的戲碼,我們都看膩了,皇上喜歡誰,欣賞誰,直接帶入宮中即可,不必如此拐彎抹角,臣女已然不是皇後,也早就不在宮中居住,皇上實在無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