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盡釋前嫌
天色枯黃,葉落漫道。
由遠及近,有人領一眾鐵騎疾行而來,以他分界,風沙以同樣的速度離散開去,由近而遠。
柳大哥的輪廓,就和當年短刀穀外第一次交心時一樣清晰,近看卻瘦削了不少,在重逢的一刹那,眼中分明寫滿了百感交集。
他一見林阡就掩飾不住的激動,根本棄了一切而不顧,幾乎是連摔帶翻地下得馬來,無視林美材等人直接衝進酒寨,圍著阡察看了好幾轉,確定阡無礙之後才罷休:“勝南!你的傷勢,已經大好了嗎?!可真教我……擔心了日日夜夜……”
也難怪他這般失態,上次給他見到的自己,是氣息奄奄命眩一線。林阡歎了口氣,柳大哥不也一樣,一樣是傷痕累累命係刀鋒。
林阡卻止住感傷,以微笑迎他:“柳大哥還是老樣子,看看,這匹馬又被虐得……”李君前、厲風行循聲看去,果然柳五津胯下的戰馬被他這麼一拋棄,忙不迭地跑了又隻剩一溜煙。眾將士聽得這話,亦紛紛笑了起來。
柳五津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禁熱淚盈眶:“勝南,我這次來,是為了川東的那些,與你道歉。那段日子,柳大哥實在是太不冷靜……”
阡一怔,急忙將他扶起,“真相大白之時,那段時間的是非,還有什麼重要。柳大哥不必介懷,那段日子,也是因為林阡沒有辯解的關係……有很多事情,恕我解釋不得。”
柳五津點頭:“勝南,萬望你也不要再糾纏於黨派之爭,覺得我們急於複仇而舉止瘋狂……”歎了口氣,神色黯然。
“我明白,近三年來,蘇家咄咄逼人,寒家居心叵測,魏家虎視眈眈,林家軍不能坐以待斃。你們已經極力把傷害降低到了很小。”阡示意他坐下,在他耳邊輕聲說。
柳五津轉憂為喜:“得你此言,這一戰總算沒有白打。”
阡一怔,柳五津道:“勝南,我真是沒有料到,連天驕他,都和寒澤葉一樣蛻變……他一次又一次地針對你、陷害你、暗傷你,甚至要殺了你……”
“因為我的緣故而不相信天驕的人,究竟有多少?”阡必須對形勢做出估計。
柳五津帶來的人馬齊齊響應,全然意在“討伐天驕”,以小見大,形勢實在嚴峻。他們都是因為他的緣故而竟寧願討伐天驕!
“若然我信,又當如何?”阡問道,眾兵將全然啞口無言。
“勝南?你……”柳五津不禁一愣,他沒有想到,吟兒和阡的立場首次沒有統一。
“你們不信,我信。”林阡字字鏗鏘,“三年來,哪次短刀穀危難之際,不是天驕出麵平息,江湖新舊交替,爭鋒不止,有誰沒受過天驕保護,抗金聯盟在南征北戰的過程裏,從未有過一次短刀穀的內亂滋擾,這當中是誰的汗馬功勞。寒澤葉之輩,豈可與他同日而語?”
“林家軍確實是在天驕的羽翼之下才得以保全,他是恩人沒錯,但他要殺你,便就是我們的仇人。”柳五津冷冷道,“那夜在魔城城門,他出馮虛刀聲東擊西使你重傷,是為不忠憑據之一,繼而在斷崖之上,率眾對你趕盡殺絕沒有絲毫手下留情,是為不忠憑據之二。加之先前幾月種種,已經功過相抵。野心之大,怕不是寒澤葉之輩可比。”
“魔城城門,他出馮虛刀是為留我,斷崖之上,他趕盡殺絕是對吟兒而並非對我。其實一直以來,天驕都是想靠殺吟兒來保住我,隻不過我沒有領情罷了。”林阡搖頭,柳五津、厲風行、李君前皆是麵色一凜:“當真?”
“天驕與吟兒確有誤會。並非天驕謀逆。”阡點頭,“這也便是自川東起天驕為何就總是針對吟兒、為何我一走了之也要帶上吟兒、以及目前吟兒和天驕開戰的原因。”
“他二人之間,有著怎樣的誤會?”眾人皆是不解。
“那就說到大嘴張此人,為非作歹的水準,挑撥離間的本事了。”阡一笑,順水推舟把吟兒和天驕的矛盾推給大嘴張。自古以來,至關重要的人犯錯,要不就是受了美人誘惑,要不就是受了小人誘惑,反正聽者都信。
“哦,原來是大嘴張從中作梗,對天驕進獻盟主讒言,對盟主說天驕的不是?久而久之,矛盾也就成形激化了……”厲風行率先信了。
李君前想了半刻,分明也接受了這個說法,柳五津一愣:“大嘴張?他怎會為非作歹、挑撥離間?我們隻是讓他做眼線,並未叫他做手腳、擅自行動啊……”
“大嘴張他,既是你們的眼線,也是第三方的眼線。”阡一笑,“不僅如此,恐怕還來頭不小,我需要柳大哥告訴我,他到底姓甚名誰,什麼來曆,在短刀穀中多久了。”
當下林阡就把六月以來天驕的所作所為一一洗白,從“留書失竊”到“趕盡殺絕”不過用了一刻功夫就澄清,柳五津連連後悔,果然是錯怪了天驕。柳五津也向林阡道出了大嘴張的來曆,他姓張名秋,為短刀穀土生土長,早先跟過陳羽豐,為塑影門中人,所以一直聽命於陳靜。這樣看來,不可能為金人奸細,而實在是短刀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