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越尋越迷離
終於,辜聽弦孫思雨還有盟軍中的幾個激憤者一起被帶到林阡跟前。激憤者中有一個來頭不小的,正是耿堯將軍的孫子耿直。人如其名,耿直至此,被帶到林阡麵前來時還不忘瞪著辜聽弦。
“說辜將軍出賣鄜延路,可有證據?”林阡問。
“有!”耿直神色堅毅,“我們是一起到鄜延路來的,這邊據點固若金湯,戰鬥力根本不弱,不可能三天之內被金軍連根拔起。所有地盤,從來本分,表麵看來根本不像是據點,竟然無一錯漏被金軍找到……仔細推敲,文章可大了。”
“那跟聽弦何幹?!”思雨怒問。
“這些據點十分隱秘,不是每個人都清楚。原先隻有田將軍一人知道所有,後主公把辜將軍派來時,田將軍便多告訴了一個辜將軍……田將軍不可能自己害自己。”另一個當地將士說。
“……”孫思雨一時啞口,淒然看向林阡。
“不代表誰知情就是誰出賣,否則我與他一樣嫌疑。”林阡肅然對那個將士說,“若然他因此獲罪,我又該如何處置?”
雖然,柳路石陳時期,林阡和陳鑄楚風流的交情確實被盟軍拿出來說過事,但今時今日,還有哪個人能懷疑主公。一時之間,眾人全被他威嚴所懾,噤若寒蟬。
辜聽弦聽著聽著,淚水不禁掉下來。上一次在鋸浪頂,也是此人,以他的威嚴來捆綁自己的真誠。這一次,他更願到粉碎邊緣來陪自己一起。
“主公是主公,辜聽弦是辜聽弦。兩者如何一樣。”耿直不愧是耿堯的孫子,說話神情都那麼相似。
“我既將戰事托付給他,他便與我到場一樣。他如何打仗,我毫不過問,也絕對不疑。”林阡蹙眉,對耿直說,“輸了確實要罰,但不該這般懲處。何況這一役諸位都看在眼裏,辜聽弦雖敗猶榮。”
“是啊,大家再不信辜聽弦,也該信田將軍的能耐、還有主公選人的眼光。”屋外又響起一個聲音,原是從慶陽府遠道趕來的盟主。
思雨聽林阡堅決本就展顏,又見吟兒到場不免大喜,高興地立刻出去把她給迎進來。吟兒實在伶牙俐齒,這樣一來幾人能駁。
別的將士們都不多言了,唯獨耿直還緊緊咬著。這場景,頗有些像赫連華嶽咬陳鑄,當時正好中了完顏永璉的死穴柳月,此刻耿直咬辜聽弦也絕對觸動林阡的死穴“絕對互信”。
“但辜聽弦有背叛主公的動機。”耿直緊咬著這一點。
“如果說他兄長之仇是背叛主公的動機,那他殺父之仇又如何能使他投降金軍?”吟兒反問。耿直一愕,咋舌。
林阡低聲對耿直說:“耿直,能夠推理是好事,但不負責任的推理即是猜疑,是主帥的大忌。”耿直臉上一紅,正色信服點頭:“耿直知錯,主公說的是。”
“大家不該再揪著他過去不放。”吟兒也說,“大家都痛惜田將軍據點覆沒,覺得肯定是有叛徒出賣據點……然而,今時今日盟軍發展這般好,這個時間還變節當叛徒的人,不是愚蠢到家了,就一定是有心結的——但看這位辜將軍,已經要娶主公的徒弟、這麼漂亮的思雨姑娘為妻了。大家看著他現在這麼幸福,明明是要給別人眼紅嫉妒的,這樣的人他會變節麼?”一邊說一邊摟住孫思雨,思雨這時麵色緋紅,卻為了救辜聽弦而連連點頭。
林阡苦笑看著這個機靈狡黠的鳳丫頭,她不知不覺又給這一對把紅線纏了一圈,看來他倆洞房花燭的日子不遠了。
“諸位之所以會說盟軍中存在叛徒,無非是不肯相信我的布局會在三天之內被人打破,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未必不可以是金人的戰術絕妙手法高強。切勿什麼都往奸細、叛徒上推。”林阡說。
諸將聽林阡親口承認完顏君附楚風流比他強,內心震撼,也再不疑叛徒之事。
此番蕭溪睿田守忠遭遇的覆沒情景,確實和當年的越雄刀夫婦如出一轍。隻不過頭號大敵從完顏永璉換成了完顏君附。
“當年,越雄刀夫婦的死,明明是程沐空的變節出賣,卻偏偏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你娘。”那晚在鄜延路的山路上散步,林阡對吟兒如是說。晚風習習,河流如血。
“我懂,你是不希望看見多一個我娘的產生……然而,你的意思是,還是有這樣的一個程沐空存在的?”吟兒問。
“確實有奸細存在,且還不止一個。”林阡點頭,神色凝重。
原來是這樣。吟兒這才知道,其實林阡對一切心裏有數但卻把他的疑慮止在心間。他為什麼不希望大家胡亂猜疑?是不願看見二十年前同樣的悲劇發生,不得不勒令眾人清醒謹慎地對待。為了這個百廢待興的延安府軍心重振,他寧可放低自身實力也杜絕猜忌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