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他已有入魔之跡象。”嶽離在旁看著,潛意識裏嶽離和薛煥一樣,求的正是對手。平常狀態的林阡,哪裏滿足得了嶽離。
“都別靠近林匪!”此刻束乾坤驚而不亂,不愧是花帽軍的主帥,一劍迅猛解救了其餘四個,卻將他自己置於險況,“不,一定要救束將軍!”而花帽軍護主心切,竟也都不顧死生。
其時林阡眼中哪還分辨得出對手是誰,隻知道誰離他最近他就要斬誰,滅盡天地,血流漂杵,他心中暴戾才會減輕!所以把束乾坤從橋內追到橋外依然要打,在束乾坤受傷被救後,一手抱緊小牛犢,一手繼續騰空單挑了不怕死的接連十幾個金將,極是解恨,意猶未盡!鐵索橋經過這番板蕩後幾乎已不剩木板,兩峰間隻留下枯燥鐵索,甚而至於真有了斷裂之音,一時還不知傳自何處……
眼看林阡忽然癲狂、無數先鋒死死傷傷,遠離的金軍驚慌失措,一個個彎弓搭箭意欲救人,嶽離伸手示意不必,縱身而上獨自淩於鐵索橋中,擋在束乾坤等殘兵敗將前麵,冷看著眼前這個、酣暢到極致、意猶未盡求戰的、魔。
跟上次那個、在這裏遇到的、一模一樣。
同一時間,內二內三層融彙多時,楊宋賢吳越卻並未相見。
換句話說,吳越的偃月陣雖然擊敗黃摑的鋒矢陣,反而自主進入了紇石烈桓端更強的風裏流沙陣,使得這一路宋軍在兩大戰陣合並之後長時間都無法救援楊宋賢,更還自身難保、逐步淪陷在金軍兵陣和古陣的協同作用裏。吳越軍起始的勢不可擋慢慢削弱,變成配合生硬、繼而勝負難判、到此刻已經敗跡明顯、負隅頑抗。
因而,摩天嶺吳越李全楊妙真雖然未敗,卻打了一場雖勝過黃摑卻敗給桓端的仗!這支宋軍遭到風裏流沙陣的肢解型分散,與先前的楊宋賢一般處境,勝敗輪換,真可謂禍福難料。
“恭喜你桓端,終究收拾了這個紅襖寨的常勝將軍。”黃摑眼看著吳越軍分散被吞,歎服的語氣對紇石烈桓端。
眾所周知,吳越在山東紅襖寨以至於南宋抗金聯盟,都是個常勝不敗尤擅強攻的神話。是以當年金軍都說,生擒別人都可招降,唯獨覆骨金針必殺。
桓端居於製高點看著川流不息的兵陣中那個驍勇難當的紅襖寨領袖,再一轉頭,看到相隔甚遠幾乎在兵陣另一端的玉麵小白龍,端的也是戰鬥中難掩的瀟灑氣度,繼而,想到不久前闖陣幾乎成功的聯盟軍統帥……桓端不得不神色凝重地歎了口氣,“但願。”
黃摑一愣,沒有說話,目光擦過兵陣裏冷靜自若的李全,停到那英姿颯爽的楊妙真身上,蹙眉,沉吟,“天命危金……”
何時,為何,這群盜匪,會到達這樣的高度,人才輩出,且一個比一個不容小覷?令得黃摑看著他們的種種表現,已經不再會說給他震撼最多的人是林阡了。
這支紅襖寨,卻和林阡的抗金聯盟一脈相承,篤定,堅韌,頑強,剛硬!
“眾將士莫慌,別怕被衝散,記得咱們都有同一個方向!”槍林箭雨裏,妙真鼓舞說。
同一個方向,不同種打法。
彼時內四層,彭義斌石矽已然挺進,薛煥率大同軍迎候,最大的戰役即將在這裏一觸即——此戰金宋雙方勝算均等,因金方不曾算到宋方並非闖陣而是要奪駐地,同理,彭義斌石矽,也將不測地現他們的主要敵人不是原先天驕千叮嚀萬囑咐的天尊嶽離,而是北部第一薛煥……
外圍,楊鞍百裏飄雲仍陷苦戰;身處東中交界的國安用則不斷策應徐轅,謹防他被南麵金軍突襲;龍泉峰處,江星衍柳聞因亟待開拔。他二人戰力略低於彭義斌石矽,徐轅的意思僅是助陣之用。
聞因尚且以為要對付的是嶽離,故而在馬廄尋無法無天,苦於前去幾次都沒見著,眼看都要開拔了還沒蹤影,隻怕真的隻能對彭義斌石矽助陣了……苦歎一聲,再看青驄馬原來的位置空空如也,難免心中難過,隻是憶起青驄馬時,忽然想起些不對勁來——
今夜黑衣死士們奪搶小牛犢時,她幾乎是第一個到場的,故而看到了小牛犢是被青驄馬上的人搶走,然而,當時青驄馬前後左右都是黑衣死士,根本沒有那個羅姓農婦……真奇怪,那個羅姓農婦,卻說自己是現丈夫行跡即刻追上去的,為什麼聞因就沒有看見她呢?
聞因心念一動,難道這羅姓農婦撒謊?隻怕她不是追上去、而是走在他們前麵……對,她一定不是追的!
“聞因……”徐轅連喚了幾聲,聞因才從驚訝中醒,“徐轅哥哥!”
“怎麼了?”他察出她神情有異。
“奶娘帳裏那個,是真的小牛犢嗎?”她低聲問出疑問。
“什麼?”徐轅蹙眉。戰事緊急,他也還不曾仔細看過,隻覺眉眼幾分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