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陽城內外,俱是不眠夜。
當軒轅九燁成功接手魔門兵力,南北前十終於首度集聚黔西,諸位高手之中,有些是早已潛伏於此的,有些卻是快馬加鞭趕至的,人數並不完全,金南缺少黃鶴去與魏南窗,金北卻有楚風liu尚未露麵。
柳峻將對麵金北一覽,敵意不淺:“楚風liu呢?怎麼還不來?是不是不敢來?還是不適應這裏環境生了病?或者,是害怕你們金北前十後麵幾個跟她爭第四?”
金北前十,一時沒有誰可以為楚風liu找到遲到或缺席的理由,軒轅九燁冷冷看著火,沒有說話。
“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猜了,免得猜得那麼多還錯。”解濤諷刺的口吻。
“各位,這次齊集黔西,是為了與那幫宋人勢力抗衡。”陳鑄趕緊圓場。
“說來真是天意,上一次初至黔西,差一點我們就可以把林阡擊敗,誰料到越風竟出現。”東方雨扼腕,最為上次對戰之事耿耿於懷。
“想來也真是奇妙,其實那一戰開始的時候,我與柳峻前輩還是大占上風的,卻在那鳳簫吟性命危殆之際,飲恨刀忽然發威,真不知是怎麼回事。”完顏猛烈尤為不解。
他不說便罷,一說倒也真令人蹊蹺,軒轅冷冷一笑,這又有什麼好蹊蹺,鳳簫吟手上的是惜音劍,飲恨刀當然與她同命,這種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真相,他卻不能說出來,蹙緊了眉,腦海裏又浮現出鳳簫吟在孔望山上那張可惡的要挾他的臉。“好啊,我幫你生火,可是你要答應我,不把我的身份說出去。否則,你這個也算一個把柄,我讓別人以後專門在夜裏你來不及生火的時候挑戰你……”唉,還真得抽一個空閑,克服心魔去試著生火……
軒轅九燁想著想著,麵色才逐步有些緩和,陳鑄在一旁察言觀色,心道:軒轅心裏一定又在想殺人毒計了,軒轅九燁,真是百年一遇的毒蛇!陳鑄哪裏知道,軒轅九燁此刻看著火是在走神吧……
“各位原來都已經到了。”是期待的話,卻不是期待的人。
眾人一同循聲看去,說話的是楚風liu的侍婢,傳遞的的確是楚風liu的意思:“幫主她今天初至黔西,有事務在身,因此不能來與各位會麵,還請各位見諒。”
金南金北,一幹人等,盡皆諒解的和顏悅色,除了柳峻一人陰沉著表情:“初至黔西,能有何要緊事務?”
“賤婢不知,不過幫主吩咐了賤婢,給早先就在黔西的各位將軍大人帶了不少家鄉菜來,雖是遠道,但因是快馬加鞭氣候適宜,還是尤其新鮮的。”
家鄉菜?陳鑄等人,頓時眼睛一亮,是啊,遠離家鄉真的太久了……
軒轅九燁看著會麵之處所有人的表情變化:風liu,隔了這麼久,你還是會抓人心思,到真教這位柳大人孤立無援,還下不了台。
本來對什麼都沒有一絲情感的軒轅,因為楚風liu在接近,而無法抗拒一個念頭:風liu,若你不是王爺的義女,而是王爺的親生女兒暮煙,早就可能已經嫁與我軒轅九燁,而不會被那幾個沒有用的小王爺糟蹋……
??
夜,軒轅九燁輾轉難眠,憑欄對月,笛落簫起,難退惆悵。天色太亮,所以繁星皆黯淡,偶然月上還掠片奇雲,不知其色,似火非火。
已經作古多年的舊情,也在今夜此時,忽然重新降臨身旁,這熟悉的感覺,無需分辨——就是她,楚風liu。
她永遠不知道,自己的每一笛,都是因她才吹,可是他也永遠不承認,他其實是深深愛過她,甚至,愛著她。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她的未婚丈夫二王爺身旁,可是那個沒有用的二王爺,不能給她保護反而要她來保護,為了二王爺安全,她常常是一身戎服、全副武裝,然而深夜時分,褪去玄衣玄甲,也不過是紅衫紅袖,柔韌卻堅強。他敬她,他憐她,他想救她,她卻也許,無需他的敬,他的憐,和他的救。
成功的女人,總是有絕代的風華,他忽然想起一個事實——將軍譜上,她向來都比她的男人高一個檔次。
於是,隻有放棄保護她的念頭,隨著這簫聲,繼續沉溺下去,忘記現實,獨憶當年。
熟悉的曲調,早已吸引無意經過的她悄然駐足。六年前的征戰前夜,他也是在笛落後吹xiao,她一邊聆聽,一邊冷靜為他擦拭佩劍,依稀還歎了句“若能馳騁沙場,一生一遍都無妨”。才六年,倒像已經逝去了六世光陰,物換星移,舊事難循。
“真巧,上次我二人一起看月,也是你在吹這一曲。隔了六七年,天驕大人的簫聲還是這般悅耳動聽。”一曲畢,她先說。
“楚幫主記錯了,那一天是除夕,天色黯淡,無星無月。”他悵然,輕聲糾正她。
“是嗎?”她惘然,低聲回應他,“也許,是我記錯了……”
他黯然,隻怪今天景象與當日不同,今夜月圓,才令她產生錯覺吧……
她默然,不是記錯了,而是有些事情,真的太模糊,就算那是年少時候最珍惜的情感,六七年,真是個不短的時間。軒轅,自你出征之後,不是沒有念過你,卻無奈,情經不起等待,月虧望君顏,月盈忘君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