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洪瀚抒,打仗成親兩不誤,前麵在下陰山率祁連九客跟林阡越風何猛戰,後麵在葉碾城叫其餘所有人安排他和鳳簫吟婚禮,一切務必從繁,鋪張奢華最好,沒拿到林阡休書不要緊,何必要鳳簫吟同意,一旦等到她可以走路,也不管身體有否恢複,婚期立即被洪瀚抒敲定。
卻那時祁連九客有不滿之意流出,原是黃、橙兩旗女首領,垂青洪瀚抒久矣先不讚同,爾後,諸如竺青明、藍揚等戰將,亦不喜洪瀚抒再娶個和蕭玉蓮容貌一致的禍水,再有陸靜、顧紫月等人,因軍中傳言鳳簫吟勾引蘇慕岩而覺她不堪,其餘人等,是覺得鳳簫吟還是敵軍的主母、洪瀚抒不帶這麼來……九成以上在反對,卻令洪瀚抒心意更決。
大婚前夜,氣候鬼魅,天上妖星熒熒,星空如血如火,黃蜻蜓成菊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奇觀,名叫做“熒惑守心”,此乃天象示警,大不祥也。眾人都覺神乎其神,瀚抒斥為無稽之談。那當然了,在他洪瀚抒眼裏,吉凶什麼的都是浮雲。
“主公息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曾聽諸葛其誰講過,熒惑是大凶之星,侵犯象征著主上的心宿。”慕二也勸,“就怕這天象意味著,主公娶了此女,便會遭林阡殺戮……”
“哼,誰是熒惑,誰是心宿,還說不定。”洪瀚抒笑起來。
吟兒望著夜幕上果然有兩顆火星,相遇鬥豔,紅光滿天,不知那是否他們口中的熒惑和心宿,一時覺得這景象美極了:“紅櫻……”
“盟主?”紅櫻被她攬到窗前。
“很漂亮啊!”吟兒指著它們說。
“……漂亮!?”紅櫻瞪大了眼。
“怎麼?”
“嗯,我聽姐姐說過,熒惑是赤帝之子,主旱災、饑疾、兵亂、死喪、妖孽。心宿則是指人間的帝王。每次熒惑去犯心宿,就是這樣的兩火相遇、鬥在一起,人間便定然一場浩劫,不是皇帝駕崩,就是朝代更替。”紅櫻說。
“哼。祁連山還真看得起它自己。”吟兒掩口輕笑,“我初聽這個詞,倒不是這樣理解的。”
“咦?還有什麼理解?”
“這個‘守’字,用得很妙啊。”吟兒看著那顆不祥的熒惑在心宿旁邊不停徘徊不去、交相輝映,歎,“熒惑一直守著心宿,一直……”
心宿才不是你洪瀚抒呢,是我鳳簫吟。她笑著想。
然則,第二天吟兒就笑不出來了——洪瀚抒排除萬難防人之口,無論如何都要娶她。婚禮儼然近在咫尺,吟兒啊吟兒,可嚐到了當年金陵的苦。
紅幔翠蓋,旗鑼傘扇,鞍馬車隊,單從排場看,就知道洪瀚抒在定西的地位何其穩固,可歎他來得還是最晚,卻先於林阡騎到越野頭上,更還在近期的下陰山之戰中挫敗越風、白碌之戰裏打傷何猛。抗金聯盟無奈之下,唯能對關川河一帶卻步。
“盟主,都是真的……”吟兒本不相信,無奈紅櫻多方打探,戰況沒有第二種說法,洪瀚抒的所作所為實也證明,就目前而言,林阡並無法勢如破竹。林阡如以為這場婚禮是洪瀚抒懈怠的好時機那就錯了,這根本就是洪瀚抒以逸待勞請君入甕的大好機會!
誠然,婚禮如此盛大,是洪瀚抒為了表示他愛她、要她以及承諾她,但何嚐不是洪瀚抒對林阡的炫耀、羞辱甚至刺激?洪瀚抒雖把感情看得比事業重,但絕非那種可以博卿一笑烽火戲諸侯,樂極生悲打敗仗不是他洪瀚抒風格,他終究不會拿他的祁連山來賭吟兒。也許他不是為了責任、道義,但別忘了,他跟林阡比的是誰可以逐鹿隴陝——終究還是為了大勢,為了爭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