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眉番僧隻覺右臂一麻,降魔杖“當啷”一聲脫手掉在地上,史一氓就勢伸刀指住他的胸口。
紅眉番僧知道隻要史一氓刀往前一送,自己豈能活命,當下眼睛一閉,史一氓“哈哈”大笑道:“靈智禪師,剛才那招狠辣無比,又藏後招,我也是出奇製勝,贏得僥幸,大師的功夫了得,在下佩服。”
紅眉番僧出道多年,武功一流,修為更是上乘,本在南番潛心修佛,卻受吳三桂相邀,這才來到中原,他自然懂得武林規矩,當下合什道:“今日不殺我,以後我也放你一回,中國有句話叫願賭服輸,後會有期。”完話,靈智禪師攜起降魔杖縱身躍過高牆而去。
這邊廂,五夷客正與史雲鶴纏鬥在一起,雖然五人武功不及史雲鶴,但贏在人多,互守互攻,一時也不落下風,但見紅眉番僧已走,史雲鶴的強援已到,知道憑當下五人的功力絕非對手,識時務者為俊傑,五人互相使了一個眼色,一起掄起大斧,插花蓋頂、枯樹盤根、猛虎跳澗、沉香劈山、進步撩斧五式分別向史雲鶴上下五路使出,史雲鶴挽起刀花罩住全身,身形後撤,五人趁機大喊一聲“扯呼”,同時躍步飛身向外縱出,轉眼翻牆而去,動作快如靈猴。
此時,院內隻有陳嵩還在和孟清平打得難解難分,雖然陳嵩知道今又是功敗垂成,但他實在咽不下輸給孟清平這口惡氣,自來中原以來,他從未失過手,沒想到卻要折在這個風流書生手裏,他的煙袋杖法棍法交替使出,將他幾十年的修為全部貫注煙袋之上,招式如驚濤駭浪,重重疊疊。
孟清平卻也使出平生所學,招式如行雲流水,連綿不絕,扇功和劍法相得益彰,場麵煞是好看。
高手對決,初時會舍命相拚,不留餘情,交手時間長了,往往會生腥腥相惜之意,猶如子期遇伯牙,因此打到此時,陳嵩的恨意漸消,招式便隻使七分,孟清平也是點到為止,兩人均不再存在傷害對方之意,孟清平更有一個想法,就是拉陳嵩入地會,共鑲大業。
史雲鶴久曆江湖,自然看出其中的端倪,當即“哈哈”一笑,到:“二位就不要再鬥啦,再鬥上幾幾夜也不會完,我看今到此為止,陳兄就請先回如何?”
孟清平突然跳出圈外,笑吟吟地到:“陳兄,今日就此別過,以後有機會再切磋如何?”
陳嵩也正有此意,他一直擔心漕幫的人會一擁而上,強拳難敵四手,反倒折了一世英名,當下把煙袋插入腰間,衝孟清平一抱拳道:“今承讓了,後會有期。”完,幾個縱躍越過牆頭急馳而去。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卻坐在椅子上冷笑了一聲,那人正是朝廷命官何濤,他眼見強賊均可束手就擒,押解朝廷請功領賞,可又眼看著史雲鶴一幫江湖俠客放走強賊,這是通匪呀,當真是膽大之極,回京必奏明皇上,把這幾個人打入死牢。
這時,漕幫大當家沈萬年大聲到:“多謝眾位英雄鼎力相助,我沈萬年謝謝啦,如若不棄,請在漕幫多盤桓幾日如何?”
史雲鶴衝沈萬年到:“沈當家的不用客氣,助朝廷平定叛亂是我輩份內之事,不知這些東西何時運到軍營?”
沈萬年一抱拳道:“午時即可運走,今晚咱們可以一醉方休。”
史雲鶴道:“想來這些強賊不會再來了,就此別過了。”完,史雲鶴、陳破虜等人轉身往院外走,沈萬年大聲問到:“不知眾位俠士這是要去哪?”史雲鶴大聲到:“去雲南刺殺吳三桂。”
時令已近盛夏,太陽似火,空氣悶熱,幸好從運河麵上吹過陣陣涼風,讓人稍覺舒適。
杭州自秦朝設縣以來,因地處錢塘江畔,始稱錢塘縣,三國兩晉時期改為臨江郡和錢塘郡,隋朝時因運河而興,改郡為州,唐朝時已是“駢檣二十裏,開肆三萬室”的繁華之地,南宋時期升為臨安府,靖康之變後,康王趙構繼皇帝位,宋室南遷於臨安府,紹興元年建都臨安,擴建城垣,設城門十三座,方圓九裏皆為城區,素因風景秀麗享有“人間堂”美譽。
杭州城因地處運河口岸,水運交通便利,朝廷平叛的軍需糧草均從杭州灣碼頭上岸,杭州其實成為了朝廷平叛的大後方,此時的杭州城內城外俱是南下平叛的清兵,一時顯得擁擠不堪。
史雲鶴一行五人走出武林路來到鼓樓之下,孟清平衝史雲鶴抱拳到:“雲鶴兄,我已約了人,先走一步,要不要同去再盤桓幾日?”
史雲鶴一抱拳笑著到:“謝清平老弟援手,此間事情已了,清平老弟乃風流雅士,當留在此繁榮煙花之地,盡享人間溫柔之福,我乃一介粗人,就不清擾雅興了。”
孟清平“哈哈”一笑,自帶一種風流,到:“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雲鶴兄襟懷坦蕩,先行一步,弟隨後也將南下,後會有期。”接著又衝陳破虜、史一氓眾人拱了拱手,轉身奔向城裏。
史雲鶴轉身對史一氓到:“一氓,咱們也就此別過,你初入江湖,當多曆練,不可沉湎於兒女情長,大丈夫當胸懷大義,江湖險惡,要明辨是非忠奸,切莫魯莽行事,更要牢記外有的古訓,凡事三思後行,你好自為之。”完,史雲鶴看了一眼王夢煙,又和陳破虜對視一眼,兩人迅速出了城門,一路向南而去。
史一氓目送史雲鶴和陳破虜離開,這才轉身看著王夢煙到:“多謝女俠救命之恩,接下來,咱們這是要去哪?”
王夢煙莞爾一笑道:“你爹的話這麼快就忘了?”
史一氓隻是笑了笑沒話,王夢煙往旁邊走開一步到:“你爹爹的話你當牢記在心,我呢,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別讓我誤了你的前程。”
史一氓這才聽出王夢煙話裏明顯帶著不高興,心中一急,大聲到:“我爹爹的不是你,你怎麼會耽誤我的前程?咱們倆人一起走江湖,豈不快哉?”
王夢煙心中一甜柔聲到:“我和你鬧著玩呢,你這個傻瓜,還當真了,不過呢,我師父來了,專門來找我回去,我已經答應她了,師命不可違的,我須隨師父回趟山,不能陪你去雲南了。”
史一氓急問:“要多久才能再見到你?”
“這輩子再也不見了。”王夢煙假裝難過到,沒想到史一氓初涉情事,當真以為再也不見了,一把抓住王夢煙的手到:“那就是不再見我了?為什麼要這樣?那我陪你一起去山。”
王夢煙“嗬嗬”笑了起來,聲音象銀鈴,象黃鶯,悅耳動聽,史一氓的話讓她有如喝了一罐蜂蜜,她笑著到:“傻子,怎麼會不見你?等我把事情辦完了立即回來找你,你接下來要去哪?”
史一氓這才長舒一口氣,舒眉展眼地到:“我想先去趟蘇州看看朋友,然後直接去雲南。”
王夢煙道:“好,到時我去雲南找你。”
史一氓道:“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王夢煙道:“你當我是三歲孩哪?好啦,我得走了,你多保重。”完也不等史一氓話轉身向鳳凰山方向急奔而去。
史一氓呆呆地看著王夢煙的背影消失在城門之外,這才轉身順著禦街向碼頭走去。
杭州與蘇州水係相通,相距不遠,史一氓坐的船在水道裏轉了幾個彎,遠遠地就看到了蘇州城外高聳的虎丘塔,蘇州灰色的城牆沿河道而立,高大的城門西側即是蘇州碼頭,史一氓沒讓稍公靠岸,而是讓船順流而下,直奔虎丘方向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