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南國的風光迤邐無限,一路風景美不勝收,又正值瓜果成熟節氣,隨處可見的荔枝、香蕉、梨桃迎風飄香,史一氓和祁心怡兩人曉行夜宿,一邊賞景一邊行路,一路采摘,倒也不感寂寞無聊。
這一日兩人貪行,直至日落西山,夜幕低垂時分,兩人來到了黃梁嶺,嶺上鬱鬱蔥蔥,山高林密,嶺腳一座破敗的茅屋,門前挑著一個幌子,上書“關口客店”四個大字,幌子迎風飄蕩,雖已破舊,卻極醒目,茅屋內點著油燈,在黑暗中顯得很是紮眼。
史一氓見色已晚,又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於是勒馬扭頭到:“前麵正好有一家客店,咱們不妨借住一夜,明日再走。”
祁心怡凝目望望了客店,見客店孤零零建在荒郊野外,心中打鼓,不無擔心地到:“在這種地方開店,怕是黑店,不住為好,咱不妨過了嶺再。”
史一氓抬頭看了看嶺上,但見古木參,一片黑暗,顯得陰森恐怖,實非妥善之地,即使翻過嶺去,這荒野偏嶺,也不一定就有人家,反倒越發危險,不如在此安歇,待明日明再翻過嶺去,於是到:“此處山高林密,想必前方也無人家,或有匪盜野獸也未可知,不如咱們先進店看看,如果是黑店,咱再走不遲。”
祁心怡想了想,也是別無他法,不由暗暗後悔,早知道是這樣的處境,不如在前麵尋一處人家借宿,也好過住這野店,但已然如此,隻能碰碰運氣,於是到:“也隻好如此。”
兩人摧馬來到客店門前,翻身下馬,院內兩位老人停下手中的活,扭身看向門外,隻見兩位老人都身著土布舊衣,躬身駝背,頭發灰白,皮膚黝黑,一臉皺紋,動作遲緩,已是風燭殘年。
史一氓站在院外高聲到:“老人家,我們路過此處,想在貴店投宿一夜,不知可有房間?”
那老頭沙啞著嗓音到:“房間倒是有一個,隻是條件簡陋,恐委屈客官,如不嫌棄就請進來吧。”
史一氓和祁心怡對視了一眼,祁心怡向來對老人有好感,見隻有兩位老人,倒不象是黑店,當下點了點頭,兩人牽馬入院。
那老頭也不話,徑直走向東側的屋子,把屋門推開,扭頭問到:“隻有這一間客房,請二位客官委屈一夜。”
史一氓把馬韁繩遞給祁心怡,大步進入屋內,見炕上擺著被褥,看起來還算整潔,當即點了點頭,道:“行,就這間吧,老人家,店錢明早付清,相煩幫我們把馬喂飽。”
那老頭也沒話,接過祁心怡手中的馬韁,將馬慢慢牽到西側的馬廄中,給馬槽中添加了馬料,然後腳步蹣跚地走過來,到:“二位想吃點什麼?”
史一氓道:“有什麼吃什麼,隻要填飽肚子就行。”
那老頭答應一聲,沒再話,偷眼瞟了一眼祁心怡,轉身進了西屋。
祁心怡走進東屋,點亮油燈,見炕上隻有一床鋪蓋,頓時難為情地到:“怎麼就一床鋪蓋?”完卻暗自羞紅了臉。
史一氓這才醒悟過來,急忙轉身出屋喊到:“老人家,還有房間嗎?”
那老頭慢慢走出來,問到:“怎麼睡不下嗎?”
史一氓道:“不是,自古男女授受不親,豈能同居一堂?”
那老頭奇怪道:“你們不是夫妻?”
史一氓急忙到:“當然不是,還有房間嗎?”
那老頭搖了搖頭,道:“沒了,隻能委屈二位了。”完話,看也沒看史一氓,麵無表情地回了屋。
史一氓還想再什麼,但見那老頭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知道再什麼都沒用,也就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祁心怡見史一氓進了屋,急切地問到:“有房嗎?”
史一氓頗為歉意地到:“沒有,隻能委屈你了。”
祁心怡一臉紅暈,低聲到:“你和我同居一室?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活不活了?”話雖如此,卻是心如鹿撞,滿懷期待。
史一氓見事已如此,急忙賭咒發誓,道:“都是我連累了你,晚上我睡地鋪,你睡炕上,我絕不會偷看你睡覺,更不會傷害你,如果我做出傷害理的事,我豬狗不如,打五雷轟。”
祁心怡忽然莞爾一笑,一臉羞澀道:“誰要你賭咒發誓了?的這麼嚇人,你就是偷看了,我又怎麼知道?行啦,早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你也別睡地下了,山中夜晚陰涼,心睡出病,你也睡炕上吧,不過,你睡炕尾,我睡炕頭,誰都不許靠近誰。”
此時此刻的祁心怡心情複雜得象是空舒舒卷卷的雲彩,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啥心情,她覺得自己帶有幾分期待,又有幾分恐慌,更多了幾分驚喜,忽忽閃閃,莫可名狀。
史一氓沒再什麼,把自己的包裹放在炕上,這時,門外一個蒼老的老太太的聲音喊到:“飯菜我給你們放在門口了,自己端進去吃,飯錢和店錢一共一兩銀子。”完話,隻聽“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進了西屋。
史一氓來到屋外,從窗台上端起飯菜進了屋放在桌上,祁心怡走了過來,從窗口向院子裏望了望,低聲到:“你沒覺得奇怪嗎?剛才那個老太太送飯來到窗戶根了,咱們誰都沒聽到聲音,真的讓人琢磨不透,還是心為好。”
史一氓滿不在乎地道:“剛才咱們隻顧話了,沒聽到聲音也是正常,快吃飯吧,別疑神疑鬼的,自己嚇唬自己了,兩個老人家看起來不象是壞人。”
祁心怡聲嘟囔道:“知人知麵不知心,我看著總覺得有些蹊巧。”轉而想了想也對,剛才自己心猿意馬,哪有心思注意窗外的聲音,於是,默默地坐在桌邊吃起了飯。
飯菜粗陋簡單,聊以充饑,兩人胡亂地吃了飯,史一氓過意不去,到:“讓你跟著我吃粗茶淡飯,真難為你了。”
祁心怡卻俏皮地笑了笑,道:“隻要是跟著你,吃糠咽菜也不苦。”完話,自己先已經紅了臉,臉上象塗了紅粉。
這是祁心怡在史一氓麵前第一次表露心跡,雖然兩人的心思互相都心知肚明,但這樣赤裸裸地表白出來,還是第一次,也需要極大的勇氣。
史一氓被祁心怡的話徹底感動了,不由心頭一熱,到:“我絕不虧待你,絕不會再讓你受苦。”
祁心怡一臉的幸福,嬌嗔到:“快吃飯吧,我又沒圖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