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
史一氓也不作理會,牽著馬慢慢往村北頭走。
湖口縣城街道有數百米長,街的兩邊均是一人高的院套,一色黑瓦白牆,中間夾雜著零星的竹樓,足有上千戶人家,打漁為生的居多,大多數院牆上都懸掛著魚網。
史一氓直走到北頭第三家的院門前,隻見一扇黑色木門上麵鑲著兩個碗口大的鐵環,史一氓翹腳往院裏看了看,恰巧王雪妮也正往院外看,見他正往院裏張望,頓時有氣,自己平白無故被媽媽當著外人麵數落一通,媽媽還當著外人麵賠了不是,殊不知是這個臭男人先有不是,當即拎著短鞭便衝出院來,鞭指史一氓,怒聲問到:“你還有完沒完?你先是無禮,反倒讓我媽媽給你賠禮道歉,你還不依不饒,追到我家想幹嘛?”
史一氓一時語塞,麵紅耳赤,杵在當地不知道什麼好,窘迫得無地自容。
劉海棠急追出來,一把奪過王雪妮的短鞭,王雪妮氣得一跺腳,轉身回了屋。
劉海棠衝史一氓笑了笑,道:“我女兒從就愛和人打鬥,你比她大,讓她一回,她從沒了爹,都被我慣壞了,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史一氓頓時傻愣愣地問到:“她爹爹呢?”
劉海棠臉色愁苦,道:“我女兒不到一歲的時候,她爹爹出外賣貨,被賊人打死了,屍首都沒見到,是我一手帶大的。”語音中依舊帶有東北的味道。
史一氓見劉海棠頭發花白,眼角堆著皺紋,身材發福,臉色蒼白,全沒了當年的風姿綽約,知道這些年來過得並不趁心如意,母子連心,頓時心頭一軟,撲通跪在劉海棠的麵前。
劉海棠大吃一驚,急忙伸手扶起,道:“公子這是為何?你我素不相識,何以行此大禮?可是不敢當。”
史一氓複又跪倒,眼淚如泉湧出,抽噎著到:“娘,孩兒想得你好苦。”
劉海棠這一驚非同可,有如晴空響了一聲春雷,雙手慌忙鬆開,踉蹌後退一步,一臉驚愕地看著史一氓,問到:“你,你什麼?你叫我啥?”
史一氓淚流滿麵,抬眼望著劉海棠,道:“娘,我是史一氓,長白山下史家村的。”
劉海棠一把拉起史一氓,仔細上下打量一番,急問到:“你爹叫什麼名字?”
史一氓道:“我爹叫史雲鶴。”
劉海棠重複道:“史雲鶴?雲鶴?你娘是哪個村的?”
史一氓道:“劉家村的,我外公是一個財主。”
劉海棠還是不敢相信,問到:“你爹爹是幹什麼的?”
史一氓道:“我爹爹會武功,江湖人稱關外飛鷹,經常遊走江湖。”
劉海棠問:“那你娘去哪了?”
史一氓道:“我爹爹經常不在家,我娘,我娘跟,跟著一個貨郎走了。”當著劉海棠的麵,史一氓實在不想提那個貨郎,但見劉海棠臉上尚有懷疑之色,隻好如實出。
劉海棠突然眼前一花,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跌倒,慌忙站穩,強穩心神,問到:“你娘走的時候,你幾歲?”
史一氓道:“我三歲。”
劉海棠還是不敢相信,又問道:“你娘可給你們留下什麼東西?”
史一氓道:“我娘臨走的時候,給我和爹爹趕縫了幾件衣服,並給我們留了些錢。”
劉海棠眼含熱淚,又問:“你娘走那,你爹爹在幹什麼?”
史一氓道:“那晚上,我爹爹回來,我娘給炒的菜,我爹爹喝多了。”
劉海棠突然大叫一聲,衝上前來抱住史一氓,哭到:“我的兒啊,娘想你想得好苦啊。”完,抱著史一氓放聲大哭,淚水象斷了線的珠子。
當年,劉海棠和貨郎剛走出史家村就後悔了,她舍不得史一氓,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骨肉連心,她也舍不得史雲鶴,雖然她心中對史雲鶴有怨恨,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史雲鶴是她的救命恩人,縱使有千錯萬錯,也不該離他而去。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劉海棠已經無臉回頭,無論如何,她隻能跟著貨郎走了,她不知道貨郎會不會對自己好,自己會不會得到想要的幸福,她心懷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