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緊緊扣在掌心上,神出鬼差的,他問了一句:“怎麼打?”
“當然是胡亂打了,看誰先把誰揍趴下。鄔先生,小心了。”說完,不等他回答,她已飛身向前,揮拳擊向他的臉,鄔輕舟反應並不比她慢,側頭,手出,要去扣她的拳。
誰知她的手忽地收回,與此同時右腳飛出,踢向他的膝蓋。
麥醉上輩子練的是散打,但考慮到現在的這個她實在太嬌弱了,她隻得采取先發製人,這樣或許能有點勝算的機會。
誰知她到底還是太高估了這個身體,她一腳踢上去,他站著紋絲未動。
她卻不得不抽回腳:“呀,好痛。”
這一聲叫喚,兩人都愣了一下,麥醉抬頭,四目相對,她看見他眼裏隱隱溢出的笑意。
呀呀的,被輕視了。
她身體被原主控製時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時想也不想,彎腰低頭猛衝過去,一把攔腰抱住他,腳下用力,要把他摔倒。
鄔輕舟措不及防,本能的雙膝彎曲,反手要去壓她的脖子,手剛碰上去,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了遲疑之色。
這一猶豫間,麥醉一個螳螂腿掃出。
隻聽“砰”一聲,兩人重重摔到地上,麥醉右手肘緊緊卡住他的脖子:“哈,我贏了。”
鄔輕舟愕然,摸摸摔痛的後腦勺:“喂,你耍賴。”
麥醉得意地笑:“鄔先生,我可說是混打哦,混打,從來不講任何規矩的。”
她聲音愉悅,習慣性地伸手去輕拍他的頭:“輸了可不許賴皮哦,要聽我的。”舉止竟是說不出的自然,帶著一種熟悉的親昵。
鄔輕舟隻覺得腦子“轟”一聲,無數的記憶排山倒海般壓上來,令他喘不過氣。
“喂,阿舟,你輸了,不許賴皮,快叫我姐姐。”
“哎呀,鄔輕舟,你耍賴,說好了你聽我的。”
“阿舟,你太瘦了,以後要記得多多鍛煉哦,不許偷懶,爺爺說了,這樣身體才能棒棒的。”
“嘻嘻,你永遠都打不過我的,你不舍得嘛,總會讓著我,我們阿舟最乖了。”
……
鄔輕舟痛苦地閉上眼睛,再也沒有了,再也沒有這麼一個人。
和他吵,和他打,順便關心他。
突如其來的安靜,連麥醉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濃濃悲傷,她突然有些心酸,那樣一個倔強的男人,怎麼變得那麼多愁善感?
她忍不住伸手去抱他,低喚:“阿舟……”
鄔輕舟有一瞬間的恍惚,那一刻,他以為他看見了她:“囡囡,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回來看我了嗎?”
麥醉心頭一震,他是在叫她嗎?有多少年,他再也不肯隨爺爺一起叫她“囡囡”了?
她強忍下心中的訝異,叫:“鄔先生,你沒事吧?”
這一聲稱呼,仿佛一個驚雷,一下把鄔輕舟的神魂從迷惘中拉了回來,他睜開眼,神色漸漸恢複清明,他看清楚了麵前的人。
麥醉目光盈盈望著他,滿臉關切。
他猛地把她的臉扳到一邊:“不許這樣看著我。”
天啊,這眼神,怎麼會那麼像?
“但你不是她,你不是她,”他仰麵頹然倒在地上,雙手蓋住臉,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如一隻受傷的野獸般嘶吼。